“她吃的什么?”
“小公子今晚上要吃饺子,已差人备下鲜虾鱼肉和的馅,还有韭菜鸡蛋的素馅。”管家看了眼香炉,又道:“这个时辰可能已经开始包饺子了。”
“本王也吃这个。”
管家松了口气,殿下的饮食总难顺他心意,被骂是家常便饭,这下可好,随着小公子一道吃就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他得意忘形,请示道:“殿下可挪步过去一道用餐?”
太子微微睁开眼,顿了片刻,放下手拿起本书来看,“不必。”
这大大出乎管家的意料,一度以为听错了。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接口道:“哦,好,老奴这就去准备。”行礼退下后,一路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直到月色皎洁,侍从才从五层殿中出来,后面跟着一顶软轿,轿旁有带斗笠的男人跟着。他们一路不停,终于赶在宵禁前来到邢部大牢。
那杜乐然正四仰八叉地靠在太师椅中睡地直流口水,侍从紧走两步上前将自家老爷推醒。
“老爷,老爷?人请来了,快醒醒。”
“混账!”杜乐然猛地一惊坐起来,看清形式后劈头盖脸对着侍从一顿骂。不过去请个人而已,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
那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始终静静站在阴暗的角落中,斗篷护住了领口以下的全部身体,只露出脚尖的一点鹿皮鞋面。身后的剑客也抱臂持剑站着,一声不吭,连呼吸都好似若有若无般轻不可闻。一身黑衣配上斗笠,样貌一概看不清晰,冷不丁看见了非得吓破胆不可。
杜乐然与这大蓟并不太熟,只晓得这位是连梁真人都倍加推崇的高人。对于这类人,他敢怒不敢言,骂一骂侍从过嘴瘾后,搓着手谄媚道:“想必大蓟兄事物繁忙,抽空来此,本官感激不尽。废话不说,只要请你过来,是要撬开端午祭那夜制造爆炸的黑衣人的嘴。您看?可能提审?”
大蓟的嗓音如锯木头般,不仅难听,还令人生理不适。
“提。”
杜乐然清了清嗓子,整理好官服,一旁的侍从替他扶正官帽,他瞥一眼阴暗难辨的角落,拿起惊堂木一拍,回声嘹亮,响彻大牢。随即抽出红头签掷在地上,肃声道:“提嫌犯过堂。”
狱卒饮了些酒,正微醺浅寐,惊堂木一拍激得酒气瞬间散了大半。忙不迭起身前来听从调遣,见了红头签,转身去押人过来。
黑衣人板着张脸,神情麻木,直勾勾望着前方,跪得笔直,一言不发。
杜乐然再次清清嗓子,不经意间瞥一眼大蓟所站的方向,嗯了一声,缓缓道:“招是不招?”
黑衣人置若罔闻,空洞的眼眸看着有些瘆人。
“念儿没哭,你放心吧。”大蓟突然插话道。
就只是这么一句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话,黑衣人的身形猛地一颤,眼珠子动了动,朝着声源看去。奈何他在明处,说话的人在暗处,他的视线扫来扫去,几次从大蓟所站的位置掠过却没有停留。
这是一句暗号,是这个黑衣的江湖中人出发前与媳妇定下的暗号,他听了便知出钱的人没有食言,已将她娘俩安顿妥当,那么,他就能完成最后的工作了。
麻木与漠然一扫而空,他不知是不是忆起自己的孩子,竟眉目间一抹难得的柔情。但也只是片刻,他很快回过身来,开口道:“我招。”
这俩字炸的杜乐然一惊,差点蹦起来。扒着桌子坐正后,喜上眉梢。稍镇定了下神情,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邢部外徘徊不去的挑担子卖货郎一边慢吞吞收拾货筐,一边不断抬头往邢部大门口张望。离宵禁不足半柱香的时间了,他再不走,就会显得十分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