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
他后期嗜酒如命,对冯春生的指点开始了意念上的转变。醒时疯狂灌输,不拘泥于既有,对搏为主。醉时反复挥舞由心而感的招式,变化无穷无一重复。
是以,冯春生的武艺从来看不出来历,全是赵北秋揉碎了,拆开了,又重组而成。再加之她自己体悟不深,跑偏是常事。
能看出来历才真是见鬼了!
学得太杂,现下收心来捋,想来还不算太晚。
青葵不知犯了什么错,自昨日白衣回府将她叫走后一天都未露面。冯春生遣人去问,不多时管家带话来,说是犯了规矩,被白衣禁足三日。
冯春生想了想,既为她物色了师父,那便不好再插手教习事宜。犯了错惩罚无可指摘,她盼望青葵脱离江湖拥有稳定可期的生活。白衣一日为师,便会护她终生周全,再不必颠沛流离。
这么想便释然了,自己浪荡惯了,这许多年,假装自己是个眼盲的,耳聋的人,不肯去了解这个世界,深入这个世界,将自己与这个世界的牵连尽可能地隔绝开来。其实打从心底里,她便不认为自己属于这里。这是一种隐秘的对抗,她自我放弃沉溺其中,如此姿态,又如何能教得青葵积极而阳光?
她正在脱衣服,牵扯了伤口,疼得她死死咬住唇。
其实何必呢?疼不可耻,不必否认。但她可能是不甘心,不肯认,否则该怎么说服自己?荒谬的时空,陌生的朝代,颠覆认知的一切。深陷其中没有出路,像极了被关在玻璃罐子里的苍蝇,全无头绪。
涟雨打了水进来,冯春生的伤口创面较大,需经常对周围的皮肤进行清洗,纱布也要常换,即便如此,偶尔撕下的时候仍会粘着肉,结痂的地方又变作潺潺流血的裂口。只看着,涟雨都忍不住连连吸气。
待换过药,冯春生大汗淋漓,趴在牙床上小憩。涟雨端着盆出去,才走到园子口,管家鬼鬼祟祟扒着月亮门对她招手。
“嘘,随我来,殿下有话要问你。”
冯春生眯了会儿,起身松松筋骨。走到桌旁推开窗,窗外有一株夜来香和一树梨树。花期早已过去,此时挂了两颗鹅卵石大小的果子,青碧色的果皮,看着十分喜人。
她撑头静静看了会儿,忽然想起这株梨树的来历,忍不住捏紧拳头挥了挥。太子着实可恶,一点都见不得她好。她还记得那日天气业已酷热难挡,白衣冰镇了一只雪梨端给太子。她在外面野了一天,甫一进门就瞧见了那只雪白的、饱满多汁的大脆梨,虽已被他吃了些许,但她可不介意,大步上前,不由分说抱着太子的手便啃了那梨子一口。
岂料太子气得将她一脚踢翻不说,更可恶的是,捏着她的下颚强迫她张大嘴,伸手一点点全抠出来才作罢。
她气得差点掀了太子的案牍,但到底是雷声大雨点小,太子稍加恩惠就收服了去。她那日一连啃了两只大梨,撑得翻窗呕吐,还美名曰今年种下梨核,明年保管长出梨树来。
一贯的没个正经,嬉笑怒骂,浑不在意谁的看法。她至始至终丝毫不觉得自己属于这里,插科打诨,混过一天是一天。
太子总批她没有心,总问她伤口疼不疼。怎么会不疼呢?那么深刻的伤口,血肉翻飞,即便日后愈合了,疤痕的印记还会留下。可她不能承认啊,不能打从心底里认同这疼痛,这个世界是虚妄的,一切的伤害,都只是加诸在这具寄居的血肉之躯上而已,不是她的灵魂。
颇有种我不在意你,你焉能伤害到我的谬论感。
莫名的执着,坚持如斯。
她胡思乱想许久,唤了几声涟雨,无人应答。她也懒得起身去找,就那么撑着脸随意地翻着已卷边的书籍,应当都是太子反复看过的,有些破损,却无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