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写的送到我爹手里你活不成,我怎么觉得这么写你死得更惨?”
陈文默倾身伏在案前折了个信封黏好,“这两种死法不同,我思来想去,还是后者痛快。”
“……”
他又提笔在信封上写上“吾父袁北乾亲启”七个字,便将笔投进笔洗里涮了个干净,意味很明确,他对这封信很满意,并不想改了。
袁若卿看他悠然的样子,想着这封信确实让他爹知道了真实信息:他们两个在一起,并且一同去了广南,此前的威逼利诱只剩下了威逼两个字,这忙她爹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了。
目的是达到了,她只怕她爹看了这信眼一白晕死过去。可事已至此,怕是怎么讲她爹该晕也还是要晕。
想到这,她也觉得这是最佳选择,是以捏着信纸吹了吹,将墨迹吹干后,规规整整叠好,塞进了陈文默刚折好的信封里。
陈文默接过信封,出门叫了店家,给了他几两碎银命他着人将信送去邮驿。
事情料理妥当,他方回房又躺回了自己的地铺,“袁姑娘大事已了,就安寝吧,明日你我又要赶路。”
她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她的心事,路上就因为不知如何写信给袁北乾而不安,如今办完了,也舒心了不少。
一路奔波确实疲累,她比陈文默先入了梦。
梦里依旧是她娘日盼夜盼她爹的身影,几乎夜夜如此。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她娘在梦中破天荒笑盈盈地看向她,须臾,抚了抚怀中白猫,朝袁若卿招了招手。
袁若卿鬼使神差走过去,刚想叫“娘亲”,她娘先开了口,“若卿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她追问她娘何以有这样的感叹,可她娘只是笑而不语。慢慢地,周遭又是一片熟悉刺眼的白光,将她的娘亲湮没。
她去追,手却怎么也够不到她,只堪堪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角,可当白光充斥了整个视线后,手中的衣角也化作飞灰消逝无踪了。
“娘。”她喃喃道,“我好想你。”
陈文默站在她床前,听着她的呓语叹了口气,将她滑落肩头的被子掖了掖,就地靠在她床边坐了下来。
翌日清晨,袁若卿早早醒来。
她睡得很好,只是心中有事,是以醒的很及时,却见陈文默的铺盖上并没有人。正疑惑,转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床边,他竟坐在她床边打着盹。
她小心翼翼绕过他,出门买了几个烧饼。
本打算再让他睡会,可这家客栈实在上了年头,以至于木门一开“吱呀呀”地响,把陈文默惊醒了。
“我说你怎么不去好好睡,靠在那能休息好吗?”
陈文默顶着一对黑眼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昨日金吾卫的事我想着后怕,怕官兵再追来,是以没敢睡实。”
袁若卿把两个烧饼递给他,“我竟没想到这一点,多亏了陈兄。”
两人吃了烧饼又上了路,这一路南下,周遭风景已从枯木折枝变成了绿意盎然。袁若卿欣赏着翠绿草丛中的姹紫嫣红不仅感叹,“还是南方好啊,四季如春!”
陈文默听到这里便勾起了回忆,不禁勾唇浅笑,“确实,我最快乐的日子也是在这边度过的。”
“哦?陈兄云游来过这边?”
他哂笑,“袁姑娘洞若观火,就别打趣我了。”
“那你来这边做什么了?”
“儿时随我爹来过洛河,在那住过半年。”
那也是父慈子孝的半年,因为那时他娘还没有死,他爹也拿他当亲儿子。那时他只有五岁,可种种细节到如今还忘不掉,许是不可多得的好回忆才记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