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少年启唇，嗓音清冽：“莫要吓着郡主。”
宁昭不屑：“本郡主岂是如此胆小怕事之人？倒是你这混身脏兮兮的，污了本郡主的眼。”
见辛绥不再言语，她命令道：“你去换身衣裳，再到本郡主房门前跪着。”
他行动倒是迅速，半刻钟不到就出现在了茫茫雪地中。
少年的长发高高束起，用一条墨色缎带子绑住，风一吹，缎带子便随之飘摇。
他的衣衫依旧单薄，仿佛感受不到冷一般。
见他没有半分要开口解释的意思，宁昭蹙眉。
既然他如此强硬，那就任由他在外头跪着吧。
宁昭回房中烤着炭盆，外头冰天雪地寒风呼啸，动静大得就像要吃人。
风荷端了盘糕点进来，刚一推开门那狂风就猛地灌入，她连忙又将门堵上。
“郡主，奴婢见姑爷又在外头跪着了，这若是让长公主知道，怕是要责怪郡主啊。”
宁昭捏起一枚绿豆糕塞进嘴里，无所谓地说：“这么晚了母亲定是睡下了，你不说我不说，她不会知道的。”
这人族的糕点真是不错，魔域里就从来没有这种东西。
“是。”风荷应着。
不知不觉间，满满一盘子糕点都已经下肚，风荷眉眼见笑：“郡主这两天胃口都不错呢！”
从前的郡主是个极为挑食难伺候的小主子，饭食都是吃一两口便兴致缺缺。
今日郡主出奇地吃了两大碗饭，到这会儿还有胃口吃糕点。
宁昭咳了两声，继而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转移了话题：“我去看看辛绥。”
她披上袄子才踏出了房门。
不远处雪地里跪着的少年鼻尖泛红，身上覆盖了一层薄雪，仔细看去，已经结成冰碴了。
辛绥的肩头因寒冷而微微颤抖着，他呼出一口气，试图让双手暖和一些。
他倒是觉得这样甚好。
虽冷，但今日身上那些新伤总算也有了处理。
伤口处都被冻住了，自然不会再流血，也不会感染。
因踩着雪而发出的沙沙声传入辛绥耳中，他抬眸，如一团烈火般的红衣少女走到了他面前，不可一世地睥睨着他。
继而少女莞尔一笑，这笑容竟有几分圣洁的意味。
只有辛绥知道，她是在满意眼前的杰作。
他被虐待的杰作。
长公主府令牌静静躺在辛绥膝前，已经快要被积雪埋住了。
他倒是坦然。
宁昭俯身，从袖子里露出两根手指，勾住他的下巴。
一时之间，两人的距离极近，宁昭微微一动脑袋就能触碰上他的鼻尖。
她能感受到少年的下颚绷了起来，他双唇紧抿，呼吸也变得急促许多，幽深的眸子里似是波涛汹涌。
她的指尖顺着辛绥的骨头往下划，他抗拒着。
倏尔，宁昭嗤笑出声：“你可真是狼狈。”
她的手下败将。
想当年，他是那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神界帝君，如今却沦为这副模样，为了生存向死对头摇尾乞怜。
不，要说他也并非摇尾乞怜，至少他从不掩饰对宁昭的厌恶。
就比如现在——
辛绥眸底的戾气一闪而过，他别开头，语气不耐：“郡主自重。”
“自重？”宁昭笑了笑，“要说昨夜里可是你主动向本郡主投怀送抱，哦，原来是为了偷令牌。”
“所以，你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