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地站起身,拨开白布,在你目力所及的最远处,有一个黑点正以可怖的速度靠近你们。
“——斯图卡!是斯图卡!!”
你听到战友的悲鸣。防空炮时刻待命,但在苏德战争中,如果地面部队听到斯图卡致命的尖啸声,那只能迅速卧倒,随后把生死交给上天。
纳粹空军的袭击与轰炸是疯狂的,在拉多加湖数千里的湖面上,死亡每一刻都在发生。据战后统计,苏军的每次运输都要损失近半数的车辆与人员。
“卧倒!所有地面人员卧倒!”你心一横,干脆从车上跳下来。防空炮已经开火了,斯图卡的啸叫声由远及近。刺耳的嗡鸣让你头疼欲裂,斯图卡的啸叫能勾起所有苏联战士最深刻的恐惧——但你半趴在冰面上,强迫自己盯着向你们俯冲而来的轰炸机,强行忍受死亡逼近时的绝望。
你听到爆炸声,或许很远,或许很近,耳鸣让你无法判断空袭的位置。你死死盯着掠过头顶的斯图卡,防空炮密集的火力倾泄向空中,那俯冲轰炸机似乎被击中了,侧翼冒出一小股黑烟,苏联的空中力量立即掉头包抄,激烈的空战瞬间爆发。
你从滑溜的冰面上爬起来,几次险些滑倒。你向队伍前方的指挥员打了个手势,示意车队继续向前进发,自己则朝遭受轰炸的队尾跑去。
苏军的补给线被拦腰斩断,几辆卡车冒气黑烟,雪橇被炸的粉碎。你看到一片焦黑中的尸体,还有半边身子满是血迹的战士。你熟练地组织起救护班,为受伤的战友清创、包扎,为严重烧伤的士兵打青霉素。
“所有司机打开车门,所有人必须打开车门驾驶卡车——小心冰面断裂!”[5]
你看到谢尔盖·尼科诺夫也向这边跑过来,他边跑边大声喊叫着。
一片混乱中,你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细微却致命的声响。
你咬紧牙关,手上动作不停,把一管子青霉素稳稳打进伤员的身体里。几乎是完成包扎的刹那,你将手里的注射器猛然一丢,起身便冲向车队的方向,冰面碎裂的清脆声响扣在所有人的心弦上。方才的轰炸让冰面不堪重负,一辆卡车轮下的冰面开始崩裂。
只有你在一切不可挽回前反应了过来,也只有意识体的听觉能做到。
卡车后轮下的冰面分崩离析,整辆车瞬间失去重心。这辆卡车的驾驶员是个年轻的苏联人,他似乎被空袭和冰裂吓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张地撞开卡车门,却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救人!快救人!”
你听到身后有人呐喊。湖水中的苏联人在挣扎,他张嘴似乎想发出声音,但冰冷的湖水灌进他的眼睛里、口鼻里,将他所有的绝望堵在喉头。
在士兵完全沉入冰窟之前,你比任何人都快地反应过来,更比任何人都迅速地冲到他身边,死死拽住了年轻人的手腕。
士兵的皮肤冰凉刺骨,没有任何人类应有的温度。他已经开始失温与抽筋,你看到他的表情僵硬麻木——冰冷的湖水冻结了他的面部肌肉,只有那双蓝眼睛诉说着他的绝望与惊恐。
你脚下的裂缝不再蔓延,反而因极寒开始冻结收缩。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再过一会湖面就会冻上,把那个可怜的年轻士兵冻在湖面上,或者封在湖底。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你再坚持一下!”你看到士兵眼里的光一点点湮灭,他似乎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浮冰开始在他的身边凝结,你死死拽着他的手腕,却快不过湖面封冻的速度。
“政委同志!湖面冻的又快又硬,我们没法砸开!”你听到谢尔盖·尼科诺夫的声音。
你没有回头,只是将右手紧握成拳。记忆中闪过伊利亚·布拉金斯基出拳的动作,你拼命回忆你用钢管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