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痹不已,复感外邪,内舍于心。那日在牢中本就伤了身体,心脉亏虚。今日又受了惊吓,日后难免受心悸之苦。养得好活得久,养不好就是旦发夕去,夕发旦去。你明明知道她畏大火却留她一人在火海中。既然你想让她死得快,又何必让我救她。早死早超生,她解脱,你也解脱,我呢,也省药省事。岂不是三方周全?”
“厉春水!本王不介意拿你养的雪貂做个暖手套。”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厉春水赶在南宫睿发狠之前服软。
“你若愿让她长命百岁,就别让她忧思过重。为了砚城百姓和你,她能暂时且放下文兄的死仇。她比我们想象的坚强,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放下了。等到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你没有兑现她要的明月照雪,她对你下不去手,就只能对自己下手。到了那刻,你就是杀死她的凶手。你也辜负了文兄所托。”
“她不是不聪明,只是顾及太多。要是可以,她岂会不想剐了李家的那女人?”
厉春水心知自己话重了,而他只能下猛药。南宫睿并非无情,只不过与那个位子相比,过身的人与在世的人有几分重量他赌不起。
作为好友,他不愿意南宫睿日后后悔。
她活着就是他们唯一的慰藉。
那年的砚城死了太多人,没有文书礼半是装傻半是挣扎,砚城早就没了。初踏入谷外,他那时才知命如蝼蚁。欲望一旦燃烧,祸及一方。纸上的凛然大义比起脚下各种行路艰难反倒是显得荒唐至极。
文书礼不畏个人死生,却怕累及他人。
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
厉春水想着后面那句何时不灵验,一刀都砍了,祭奠先人的仁义大道。
南宫睿静立不语。
“郦北辰要是寻不回,歉疚之情就足够熬掉她剩下的半条命。”
“活半生也赚。要是当初郦北辰如愿娶了她,想必会捧在手心呵护,等不到你来冷落。没你那份求的旨意,她可比现在活得自在。结果现在弄得她占了你心爱之人的位子,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南宫睿啊南宫睿,你不要到时候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她可不是你母妃,忍受不了假情假意地活着。”
“这枚棋子好用就好。就像你,等你三十五岁,你要去哪里我不拦你。”
太傅于药谷有恩,作为药谷谷主之子,他替整个药谷还恩,跟随南宫睿至三十五岁。于厉春水,南宫睿是恩人,也是知己。他护南宫睿,却替他累,权利富贵是厉春水历来所不屑。
厉春水恨孺子不可教也,收了药箱。
“她别没病死,却被你气死了,那便不关医者之故了。”
“我要是没回去,准是被你气死了。活着回去,也准是死了一回,又被你气活了。你那张嘴,何时能讨几分喜?”
“我保她半生无恙,你呢拿了那个位子就可以放我走了。我的徒子徒孙们没个人好好教,日后指不定要当庸医害人。你们的太医院我这辈子都不去,带个帽子捂头发汗,臭死了。”
夜半,大家都昏然欲睡。南宫睿路过,推开门,见她的手臂露在外面,塞进了被子,掖好了被角。
“我们回家。”她说了一句,带着少许的哭腔,似乎在央求谁,“你别丟下我。”
他低头去听她说什么。“回家。”她抓住他的袖子,紧紧地拽住不放。
“等你醒了,本王接你弟弟来看你。”
“骗人,迟到鬼。”
“笨狐狸。”
“我们现在就回家。你别走。求求你别走。坏狐狸,我要回家你带我回家。”
“好,不走。”
他在她的床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