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墨周身的戾气更甚,袖中的手早已成拳,一字一顿:“没朕的允许,休想离宫。”
苏风吟不想放弃:“可——”
宋瑾墨疾速回身,冷盯着她:“你是她送给朕的奴才,”他冷笑了声,“只要朕想,你的命都是朕的。”
他怒甩了下衣袖,大步迈了出去:“谁要敢帮她出了华清宫,朕摘了谁的脑袋。”
这话如一块重石,狠狠砸在苏风吟的身上,身体踉跄着倒退了两步,身上既疼又冷,那锥心的疼痛,让她的身体不自禁颤抖起来,四肢痉挛,嘴里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奴才,原来她在他心中只是个奴才。
身为奴才,命都不在自己手中,又谈何自由?
那无法宣之于口的倾慕,在这一瞬,也成了笑话。
秋桃缓步走过来,欲言又止:“姑姑,咱先去换身衣服。”
苏风吟避开秋桃伸出来的手:“你跟银杏都下去歇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语罢,她便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内阁而去。
她来到窗口,平望过去,一尺高的红墙被月光拉长了影子铺在地板上,两旁的树影落下,无论怎么摇曳,都无法攀越那道红墙。
一如她此刻,只能无力被他禁足在这深院。
就这么坐以待毙,等着他哪日心情好了,再将她放出去?
不,她等不起。
入宫五年,第一年,总有宫人寻事,挑她错处,若非先皇贵妃愿听她自辩,那些罪名,轻则重罚,重则丢了小命。
次年,先皇贵妃与太子病薨,宋瑾墨无心权势,惯会审时度势的宫人,时常苛刻华清宫的用度。其他人不愿去,她只能硬着头皮去讨要。遭受冷眼自不必说,最惶恐地莫过于碰上宫内那些贵人。前两次勉强避开,第三次却被四皇子拦下,给她叩上大不敬之罪,她据理力争,最后四皇子为保颜面,赏给她二十大板。
行刑期间,她晕过去两次,每次都被他们用水泼醒,被送回到华清宫已不省人事。秋桃说,是宋瑾墨守连夜请来太医,又给她服以珍贵汤药,她才捡回了一条命。
之后,宋瑾墨改变主意,谋划布局,周旋于多名皇子之间。一步错满盘皆输,为此,她步步谨慎。皇天不负有心人,宋瑾墨无论获得先皇赏识,赋予重任,甚至被册封为太子。
宋瑾墨不是嫡系,即便被册封为太子,已成藩王的皇子们仍心不死心,诡计非但没终止,还愈发密集。直到宋瑾墨向先皇呈上几位皇子的罪状,先皇发布诏令,藩王无诏不得入宫,才得以消停。
如今宋瑾墨力推科举,执意收回皇权,与士族已水火不容。不孝有三,无嗣为大,在这样的举谏下下,宋瑾墨只能默认选秀。
要想不让士族得逞,也有另一个下下之策,将参选之人,全部纳入后宫,任由她们相争,只等坐收渔翁之利。
而她伴在宋瑾墨身边多年,那些人极可能将她作为突破口,将她拉入到她们争斗的旋涡中。
不,她不想再在阴谋算计中求生,历经了那五年,她对这红墙高院已厌倦,只想过几日寻常百姓的日子,哪怕与他再不复相见,她也愿意。
她得寻个合适的机会,攀越这禁锢她的红墙。
至于对他的倾慕,就让它继续藏在心底好了。
与此同时,福宁殿。
宋瑾墨背手站在屋檐下,仰望着月朗星稀的天空,那让人望而止步的冷意,令在场之人无一敢抬头。
“今日呈上来的秀女画像,是她选的?”他冷声问道。
王嬷嬷头埋得更低:“是。”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是或不是?”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