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一同来太平行宫消暑的,只是身在孝期,不怎么离开住处,但并不见予澈同来——或许是他也来了,并未张扬露面,所以我不知吧。
这心思一转而过。我笑道:“正好,你替孤向恭宁堂妹道一声谢,她送的香囊,孤与母后都很喜欢。”
予澈的眸光略深了深,道:“太后……也很喜欢么?”
“是呀,母后很喜欢这香囊的味道,还让乐……让皇嫂依样儿做了一个呢。”
说话间,我解下香囊轻轻一嗅。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这香囊从凤仪宫送回来,气味好像就淡了不少,大约是被打开过的缘故。
我甚是惋惜。
予澈俊秀的面庞微微一震,似是听见了什么惊讶之语,半晌,方缓缓道:“能得太后垂怜,是環心的荣幸。”
“这又不是在母后跟前,予澈,你不必这样小心的。”我见他这般郑重,格格直笑:“我们本就是至亲,自己人何须如此?”
“至亲……”予澈轻轻呢喃着这两个字,目光空茫无依,倒映着远山清泉的渺茫残影,“只怕天不遂愿,树欲静而风不止……”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咬了咬下唇,自知失言,欲要说些什么来挽回,一时却词穷了,不知所措。
予澈却转过神来,松松而笑:“虽是堂姐与澈亲厚,但太后是尊,澈是臣子,君臣有别,无论于人前人后,也该守着心里的本分。”
他这样说了,我也便不再勉强。
及后,到了太平行宫,皇兄与乐姐姐同住在最轩敞富丽的水绿南薰殿,日日同起同卧好不快活。母后自住在光风霁月殿,与帝后居处仪制比肩,几位太妃们则多半按着父皇在世时所居之处安置,各自相安。
我一向住在母后尚是妃嫔时所居的宜芙馆,距水绿南薰殿近,却也安静便宜,开门便是一大片荷塘,花开盛夏,凉风习习,即使不用冰轮,在午间也十分清爽怡人。
好好的歇了一个午觉,起来身心舒爽。叶蓁重新给我梳妆匀面,嬉笑道:“方才有小太监来传皇后娘娘的凤谕,晚间要在翻月湖畔的花红北阙楼设宴,与内眷们同乐呢。”
我嘟囔道:“内眷?又是乌泱泱的人……听着就闷热,孤才不去。”
叶蓁连忙解释:“不是呢,皇后娘娘说了,就只是自家的女眷聚一聚,连皇上也不请过来。就是皇后、太后、太妃,公主帝姬,亲近的几位王妃、宗姬,再没有旁人了。”
我思量了一回,“这倒不错。你动作快些,咱们先去水绿南薰殿,到时候同乐姐姐一起去。”
水绿南薰殿临岸而建,大半是在水中,四面空廊迂回,竹帘密密低垂,极是清幽萧闲的所在。
远远一看,殿门外守着七八个宫女,看着眼生,我颇为奇怪,便拉住一个常常伺候乐姐姐的小宫女问道:“可是有什么人在里头?”
小宫女见是我,脆生生答道:“回帝姬的话,是恭宁宗姬和恭宜宗姬在里面呢,娘娘要与两位宗姬说些体己话,就让宗姬的侍女们都在殿外等候了。”
我撇撇嘴:“什么样的体己话儿,难道连孤也要在殿外候着?”
小宫女满脸堆笑:“帝姬这是说哪里话,怎能叫您候着呢?请帝姬在廊下稍待,奴婢这就进去通传。”
我不理她,径直往内殿去,果然迎面看见乐姐姐身边有两个十来岁的少女,围着一架婴儿摇车有说有笑。
乐姐姐闻声抬头,惊奇道:“灼灼?你怎么……”
我无名来的一股火气,愤愤道:“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来找乐姐姐,都需要宫女通报了?进来才知是两位堂妹在此。想必是乐姐姐多了两个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