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唐沅了。同时她又隐隐觉得古怪,唐沅对于书的毁坏好像全不在意,那场火,当真是凑巧吗?端木瑾端详唐沅澹然的神情,头一次觉得她的脸既美丽又捉摸不透,口唇微动,却问不出来。
“那么这书后来……”
“后来这书给碧眼狐狸带走了。”见端木瑾又是一惊,唐沅微微皱眉道,“你想,当时石门在北京逼迫得我那样紧,我怎么还能再把碧眼狐狸留在家中呢?一旦事情败露,我们家累世的名声就全完了!所以我对她说明了利害,打发她走,连书也给了她。我本来立意绝不再管江湖上这些闲事,要书有什么用?可是后来……”
她的芳容渐显出一种愁惨的颜色,轻轻别过脸去。端木瑾也明白唐沅心中的顾虑,知道这其中一定夹杂着许多隐情,最后使她狠下心来,远遁江湖。她心中也觉得黯然。
“你倘若遇上了武当的人,就照实对他们说吧。因为他们追踪我,一是为了碧眼狐狸的行踪,第二,最主要的就是为了这卷书。书已毁了,碧眼狐狸的事情如今我也不想再插手,不如说他们要是真能了结她,倒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据说现在石门道长就在汉口,你何不直接跟他们说清楚呢?他并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一定能够体会你这番苦衷。就算其中有些误会,我也尽力地为你们从中化解。”
唐沅低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眼望着窗外出神。过了一会儿,她才说:
“老实告诉你,其实我上个月才跟他们有过一面之会!也怪我那时太气盛,跟他们的龃龉不但没有化解,反倒越发加深了。石门根本不会信我说的话,他把我视作一个歹毒乖僻的人,我何苦去低声下气地讨好他?不如避着他们也就完了,我也不想再去招惹是非。”
端木瑾由此发现唐沅是变了。她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好像已经失去了很多热情,变得淡薄,漠不关心起来。然而她似乎也无意回到天津,洗心革面,安分守己地做大小姐。
“可你也得告诉我,你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呀。不然不只是我,你父亲,母亲,哥哥都得为你日夜悬心……”
唐沅微微地冷笑了一下。
“我们家里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他自从另娶了继母,哪里还把我们放在心上?我哥哥横竖在美国不回来,我是踪迹全无也好,死了也好,有什么两样?至于我母亲,那更不用多说,她老人家但凡顾及我们多一点,也不会离家出走。也许父亲心里还在暗骂我是学了母亲的样儿呢。”她瞧见端木瑾的愁颜,心顿时软了,稍稍改变了态度,柔和了口气,“当然,我这么说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不要挂心,瑾姐姐。我知道你疼我,咱俩将来还能再见面。”
端木瑾不语。唐沅又说:
“兴许我确实要回家一趟——总得把事情跟他们都说明。只不过不是现在。”
“你究竟有个准去处没有?”端木瑾叹道,“就是要去龙虎山,你要知道,龙虎山跟陆家交情甚好,陆家的面子你不能驳得太狠吧。”
唐沅一怔,下意识地反问道:
“龙虎山?”
这一下真把端木瑾问懵了。唐沅好像自知失言,登时面红耳赤,低头拨弄方才端木瑾递给自己的橘子。无意中她看见自己摊开的掌心,无名指根那颗淡褐的小痣——昨夜那干燥而柔软的触感仿佛仍顽强地残留在这块皮肤上,有一种奇妙的酥麻感。她把掌心一攥。
“你……你和张之维到底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唐沅还是红着脸,她这会儿真有点烦躁,把橘子在桌上滚来滚去,思绪也像是这果子似的乱滚,“去龙虎山什么的,他也没有提过。”
端木瑾无言以对,这位堂堂的济世堂大小姐,北京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