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稍乱,忙支吾道:“什么偿还!”
裴炎嘴角带笑,又道:“男女之间,不外乎一事。”
他不说破,却更惹阿芙惴惴,一时间不懂裴炎的揶揄几分真假。
她只得缄口,佯作十分专注地在摆动烤鱼。
不料裴炎看着她的侧影,沉声道:“你涉世尚浅,万不能被别有居心之人的小恩小惠蒙蔽双眼。”
裴炎说这话时凝望着阿芙。
她闻言有些不满,转头想要反驳,却正落入了他幽深的目光里。
她的心中怦然,手里一抖,那条鱼差些跌入火堆。
她低骂道:“有些人却连小恩小惠也没给过!”
裴炎一笑,又道:“锦衣骑的腰牌的确算不得什么大恩惠。”
阿芙神色一滞,霍然领悟他话中所指。
她迟疑道:“你要将自己的腰牌送给我?”
裴炎望着一脸惊疑的阿芙,摇头笑答:“我若丢了腰牌,那可是大麻烦。”
阿芙不语,只待他说下去。
他慢条斯理道:“慎行在外办差,用不着露底细,他的腰牌姑且借你一用。”
裴炎说罢,从袖内翻出了那块乌绿色的青铜牌递给阿芙。
她接过,见牌子上正反分别烙了“锦衣北司”、“八千户所总旗”两行字。
阿芙巴巴地望着裴炎,问道:“如果我弄丢了腰牌,会如何......”
裴炎神态轻松,“罚俸三月。”
他瞧着阿芙,嘴角一挑:“大小姐必然不在乎这点银两。”
阿芙一愣,深觉裴炎是在说反话。
她小心翼翼地问:“总旗的月俸是多少?”
他笑答:“不多不多,也就八两。”
阿芙猛然一惊,扬声道:“八两!岂不是统共需要二十几两?”
裴炎眉眼带笑地点了点头:“还有六两重置腰牌的花销,不过三十两。”
阿芙愤然:“裴炎,你疯了吧!”
他蹙眉瞪了阿芙一眼:“规矩不是我定的,银子也进不了我的腰包。所以,你不想掏钱便好好保管腰牌。”
阿芙嘴上嘟囔着,却十分小心地将腰牌收进了内襟,生怕惹出事端。
以前爹娘在世,她过着无忧无虑的逍遥日子,吃穿用度都不输丰京世家小姐。
阿芙从未吃苦,更未曾因钱财忧虑。
而今她独自守着小池坞,一人生活虽无太大花销,可奈何她并无生财之道。
阿芙懂得坐吃山空的道理,由此难免紧张。
裴炎瞧见她慌乱的模样,隐下嘴边淡笑,慢慢道:“入城时你自管跟紧我和齐追。他带路在前,守城的人见了我自然不会多问。”
阿芙下意识嘟囔:“他们既然认得你这张脸,那腰牌岂不是多此一举。”
裴炎眸光深深,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他们认得我,却不认得你。我们进到城中,也许会遇上南司的旗官......锦衣骑南、北两司向来不合。”
阿芙虽分不清复杂的官衔,现下听了裴炎的语气,心想这位南司旗官应是与他不太对付的同僚。
她懒得追问,便垂眸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火丛。
过了半晌,她又忽然问道:“你忽然决定北归丰京,不会只是因为......”
她迟疑许久,那句“因为我”却迟迟说不出口。
她是否自视太高了?阿芙不敢越距。她与裴炎如今天差地别,若不是仰仗他喊父亲一声恩公,只怕她连飞鱼服的袍角都摸不着。
裴炎沉默片刻,语气十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