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身契还在我这里,这就是一根风筝线,我拽着她,她哪里也飞不走!只要我不松手,熹色永远便是我的。
裴元谨重新抖擞了起来,振奋精神:“你的身契?熹色,不是我不给你,只是当初我并没带到长安来,约莫是留在吴中了,你要拿回身契,只怕还需几个月回吴中去取。”
鬼才信他这番说辞。
榴娘一直不说话,就是在观摩情势,暗暗也存了几分私心,有意试探娘子对姓裴的郎君是否还旧情难忘,结果看下来,娘子是凛然无愧的,倒是这姓裴的,确凿是个伪君子。
他如此拖延时间,自然是不想给了。
原本他给不给无妨,就算娘子要不回来身契,郎君自然也有办法,但榴娘要吐他一口唾沫:“呸你这无情无义不要脸的东西,当初你要殿中监笑纳我家娘子时,你欢天喜地,恨不得锣鼓把她敲送出门,如今你倒有脸反悔了?你不心疼我家娘子,可有的是人心疼!我家将军要是知道你这么死皮赖脸,仔细拆了这间破庙,扒了你的皮!”
裴元谨被她拱起了火,竟回嘴道:“就算他再是厉害,熹色也是我的人!我不给身契,将军又如何,这里是长安,天子脚下,他敢为区区一个奴籍女子就藐视公理王法不成!”
当初柔情蜜意,现在也成了别人嘴里“区区一个奴籍女子”了。
熹色的心伤得透透的,把这人性也看得透透的了。
示意让榴娘不要为她出头,熹色道:“我们上门不是以势压人的,裴郎君,我的身契在你手里,你开个价吧,只要把文书还我,我重金酬谢。”
裴元谨听她语气口吻十分恬淡,仿佛已经放下了的模样,心下八分绝望,痴痴凝她半晌。
一口血沫混杂酒气刺挠地哽在咽喉里,进出不得。
她要是像泼妇上门来闹,甚至还让他心里好受一些,如今这么云闲风轻的姿态,裴元谨的心就像被她一举贯穿,疼得翻来覆去,搅和得血肉模糊。
“熹色。”
他痛苦地望着她,酒醉的脸失去了血色,惨白如霜。
“你当真不要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