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银铃蹑手蹑脚撩起床帐。 弯月洒下银辉,照亮床榻被褥隆起的弧度,少女酣睡,双颊飘粉,浑不知事。 银铃小心拍拍她肩膀,提醒道:“姑娘,今日要去行宫,待会该出发了。” 宋珉被攘醒,迷瞪瞪睁眼,鼻腔里哼了声,“嗯。” 昨日与宴逢谈话一场,回到院中食不下咽,寝不安眠,至深更半夜将将生出困意,总觉得刚闭眼便被银铃叫醒。 脑袋空空地躺了一会,宋珉起身。 今日是太后寿诞,往年会在宫中设宴邀诸臣家眷为太后祈福,今岁夏日酷热,加之太后重病移居饶山行宫避暑,圣上临时起意,将寿宴定在行宫内。 乐善偷偷打着哈欠,银铃见了不免叹气,姑娘心善,乐善才会如此懒散,换做世家高门,早早赶出去发卖掉。 但主子心善是好事,她们做下人的不会时刻绷着,担心小命不保。 “姑娘穿这件吧,寿诞是喜事儿,应景些。” 说着,银铃取出一套张扬的红色襦裙,红着脸要来脱她衣裳。 宋珉怕热,寝衣只有薄薄一层纱,往日都是换好衣裳银铃才进房,今日太早,她倒忘了。 于是捂着胸口,羞臊不已:“我自己换,你们先出去吧。” 知道她不爱被人伺候,银铃带着小丫鬟们离开,贴心地关上房门。 心中暗自期待,姑娘肤白,穿艳色肯定好看,待会再挽个飞云髻,搭着前两日小将军派人送来的琉璃金冠,必定艳压群芳! 然而一盏茶的功夫,宋珉换好了衣裙,却不是早备好的红裙,而是烟紫色齐胸襦裙,外衫轻薄飘飘若仙。 银铃左看右看,浑身上下除了两只明月珰和发间的珍珠簪再无其他配饰。珍珠簪虽样式别致,却并不是往日常戴的粉珍珠,注意到这点,银铃机智的没有开口劝。 府中都知道那颗珍珠是小将军软磨硬泡从夫人手中要来的,从那以后珍珠没了踪迹,再出现就是宋姑娘的发髻间。 前几日还日日戴着,偏偏今日摘了下来,银铃暗道不妙。 宋珉略吃了些朝食垫垫肚子,出门时乐善寸步不离,她谎称忘记带披风让银铃回去取,自己和乐善先行一步。 等四下无人,她问乐善:“你也要去?” 乐善不以为意:“我是你的贴身婢女啊,当然要去。” “你那卖身契我早销了,乐善你不再是奴籍。” 担心被宋珉发现端倪,卖身契是拿到官府盖了大印的,她这一销,乐善确实去了奴籍。 “我在你衣柜里放了个匣子,里面有些银票,足够你寻个地方过安生日子。”风有些凉,乐善的手却热热的,宋珉低叹:“乐善,为自己活一回吧!” 跟在她身边已经不安全了,从她再遇张清逸、结识公主,或者从认识宴逢起,她就没法再抽身。可是乐善不一样,她才十五,她还有以后。 乐善眼神懵懂,“你要赶我走啊?” 嘴一撇就要落泪,“是不是我太懒了?” 宋珉可舍不得她哭:“不是要赶你,只是……” “姑娘,披风备在笼箱里,被小厮抬上马车了。” 银铃小跑着赶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宋珉与岳曼容同乘一架马车。 她到时岳曼容已经在车中等候,银铃要扶她上车,斜下里忽而伸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