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若不是有一位瞿阳学子叹哀民多艰,世道不平,冒死北上陈情,恐怕这件事会就此隐于尘埃,埋在荒骨下,圣上此前本就为瞿阳饥荒一事忧心了许久,知晓此中隐情,龙颜大怒,命按察司彻查屯粮一事。 李钊明两股战战在乾明殿阶下跪了一日也未得见圣颜,李家彻底乱翻了天,老夫人急得卧病在床,李夫人往平日里交好的各大高门递了信,但都怕在此关头与李家牵扯上干系,无人敢接,而沈家作为姻亲,避无可避,李氏昨日接到娘家的口信,在他耳边直哭了一宿。 他汲营官场数年,思量了一夜,将此事捋了个明白,瞿阳饥荒一事已过了月余,屯粮之事早不爆晚不爆,偏偏在李明钊被弹劾之后爆了出来,这两件事分明就是针对李家的,而此事恰好又是由景世子执掌的按察司上表的天听,再结合此前李家三子于琼香酒楼调戏青梧一事,且不论真假,这哪里是克尽厥职洞察民情,分明是景世子的报复之举,或许此局就是景世子所设。 景世子因此事而报复整个李家,不论是他对青梧有几分真情亦或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此中关键便都在青梧身上,若是她肯劝说景世子在此事上做些手脚,轻放过李家,自是再好不过,李家便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若是不成,左右此事也与沈家无甚干系,只是平白损失了一个靠山,到底可惜。 他问向座下的青梧,细观她神色。 青梧听见沈修这样问,脑中盘旋了半晌,他口中的李家自然是李氏的娘家,这段时日自己与李家的纠葛不过就那一桩,而沈修对李家向来曲意逢迎,必不会为了她去得罪李家,如此她倒真不知是什么事了。 她摇了摇头。 沈修见她摇头,神色不似作伪,知她应是真不知晓,也无怪,此事发生的太过仓促,便是李氏也是娘家递了口信方才知晓,他将整件事略略解释了一番,随后才说到点上,“那李三想来应是无意的,喝醉了言行有失才不慎冒犯了你,只是算来他也是你表兄,既是一家人便不该如此计较。” 话落,青梧看向沈修,眼中满是不敢置信,那日在琼香酒楼,众目睽睽之下,李三如此威/逼自己,完全不顾她已为人妇,也未顾及沈李两家乃是姻亲。 当日若非顾则安及时赶到,以这世道对女子的严苛,不难想象后果将会如何,为了不坠夫家名声,不累族中姐妹,轻则自请下堂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与青灯古佛为伴,重则三尺白绫了此残生,全了忠烈之名,而落在沈修口中竟只是轻飘飘“无意”二字。 为了他的官途,为了那所谓的姻亲靠山,亲生女儿的性命在他眼中竟与蝼蚁无异。 青梧气极反笑,“那父亲以为如何?” 沈修顿了顿,“此番屯粮一事是由按察司彻查,结果如何,全凭世子一句话,不若你回去劝劝世子,让他高抬贵手,或是稍稍做些手脚,将李家撇开干系就是了,事后李家定有重谢,都是亲戚,也不必因这点小事就闹到如此剑拔弩张的地步。” 青梧静静坐在下首,沈修的话在耳畔盘旋,一股寒意自心口窜出,一路沿至四肢百骸。 儿时沈修温煦的笑容依稀浮在眼前,与眼前的脸重叠又离析,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幼时他将自己抱坐在膝上娓娓读书声………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 “王者以百姓为天,百姓与之则安,辅之则强,非之则危,背之则亡…………” 舒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对上眼前这张脸,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