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又渐渐热了起来,一周前下了场雨,连绵的细雨结束,三月便匆匆收尾。四月伊始,蝉声似乎就似有若无地唱响,有学生热得早已穿起了夏季校服。
阳光穿过枝桠明媚地照在喧闹的走廊上,林望秋抱着刚收齐的英语作业,脚步有些迟缓地往英语办公室走。她还穿着秋季校服,外套套在外面,袖子习惯性推到小臂的位置,脸热扑扑的。细心看的话,还能看出她的肩膀在轻微地一抖一抖。不一会儿后她深吸了下鼻子,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调整好情绪走进英语办公室。
“老师,我们班作业。”她声音语调都平缓。
杨萍正在和对面桌的一个女老师侃天,闻声也只是轻点了下头,并未注意林望秋的异常。
直到林望秋靠近将一大摞作业弯腰放到她旁边的那个红漆椅子上,杨萍才察觉到点儿不对劲:“怎么了,怎么失魂落魄的?”
林望秋成绩好,而且很听老师话,聪明和乖巧程度一度让同办公室的其他英语老师羡慕。杨萍也喜欢这孩子,不说总成绩,单说杨萍带的英语这一科,她考试就从来没低过140,考145分以下都算是发挥失常了。最重要性格还好,谦逊、尊重老师。
不像二十三班的那群孩子,成绩好归好,一个个傲的很。尤其让她头疼的就是江待,嚣张、不可一世,看起来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样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天生就那副德行,天天和杨萍玩“障眼法”,看起来像是趴在桌子上开小差,走过去以为抓他个正形,结果每次他都一脸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甚至还有点儿被打扰的不耐。他现在还好点儿,高三上杨萍刚接手二十三班的时候,江待是完全无视校纪校规,迟到、不穿校服、上课补觉都是小事儿,有时候还和外校的打架,杨萍交涉都交涉不过来。
那次就因为他和三中的学生打架,那几个孩子的班主任气势汹汹地找到杨萍办公室,凶神恶煞的模样让杨萍还以为对方是什么□□,饶是自认为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她,那天也忍不住吓得手抖。
最后还是江待敲门进来,一副礼貌谦恭的模样,将那伙人“请”了出去。杨萍在看见他的时候居然还有种得救的感觉。
遇上这么个随心所欲又无可挑剔的学生,她可真是叫苦不迭,这祖宗当初怎么就没保送呢?跑这儿来折磨她这个四十多一把年纪的人。
杨萍带十九班比带二十三班要早,从高一起就是十九班的英语老师,林望秋当她的课代表也有一年半多了,所以对这孩子还算比较关切。
“没事儿……”林望秋手缩在校服袖子里,虽然身子站得直,但看起来仍很瘦弱。她个子在女生里算不上多高,但也绝对称不上矮,净身高有一米六二了,但总给人一种很弱小需要被保护的感觉。
但杨萍知道,这姑娘内里攒着一股劲儿,比谁都坚强。
她拖过一旁的椅子拉着林望秋坐下:“你心事儿全写脸上了,这样还叫没事儿?来和老师讲讲,到底怎么了。”
杨萍原以为就是点儿思虑过度的小事儿,小孩子嘛,又是女生,多愁善感本也是常事,她想着给排解排解几句或许就没多大事儿了。
林望秋揩了揩眼角,声音像是憋在喉管里:“我想赵老师了……”
杨萍一怔,事先打好腹稿的那些心灵鸡汤全泼了。
“唉,傻孩子,赵老师生病了,你要多体谅。我知道他是个敬业的好老师,但在岗位上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又常年带毕业班,身体一直就不太好,现在退下去对他而言是好事儿。”杨萍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给林望秋,“再说了,学校不是给你们新安排了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来接替赵老师吗?我见过几次,人家长挺漂亮,还是京师大毕业的,别班的学生羡慕都羡慕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