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秋原本眼泪只是在眼眶里打转,这下子彻底流出来:“新老师……新老师不好……”
杨萍:“新老师怎么不好了?”
一周前学校月假结束,收假后教务处通知各班级要收资料费,生活委员将钱收齐后就交给了李妙迪。下午班会课,李妙迪却拿着装了资料费的信封进到教室,从信封里抽出一摞零钞,从五十到一块的都有。
她将那一摞零钞丢在桌子上,火气很大地坐到椅子上:“这钱是谁交上来的?”
底下没人吱声。
李妙迪见没人搭理她便又问生活委员:“你记得这钱是谁交的吗?”
被点起来的生活委员轻描淡写地说不记得了,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更将李妙迪激怒:“你这生活委员怎么当的,谁交的钱都不记得,要你收钱就只收钱不管事儿吗?”
生活委屈也是个脾气大的女孩儿,本来就有些看不惯李妙迪,当时就反驳回去:“我只记哪些人交了钱,至于哪张钱是谁交上来的,这根本就没有记的必要。零钱怎么了,碍您眼了吗?”
这笔零钱是谁交上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那男生家里条件不太好,父母都是残疾,是靠爷爷奶奶供养读书,这笔资料费是老人家一点儿一点儿攒起来的。十九班是个很包容的班级,知道这男孩的情况,都很照顾他,从没人嘲笑他寒酸,也没有人对他投以同情的眼光,只是在小事儿上对他多有照顾。
之前赵华德在的时候,每次班上收各种费用,那男孩儿也都是交零钱,从来没有人多说什么。
“你怎么和老师说话的?”李妙迪气得不行,“这零钱皱巴巴的,数起来又麻烦,寒不寒掺?”
“这钱到底是谁的?自己主动站起来。”
男生因为原生家庭的原因,特别胆小怕事儿,在座位上忐忑瑟缩了很久,终于要站起来时,林望秋看不过眼,抢先一步站了起来。
班上的同学都很惊愕。
“这钱你交上来的?”李妙迪走了过来,将那笔零钞在林望秋脸前晃了晃。
林望秋躲了一下:“不是。”
“那你站起来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您太小题大做了,学校从来没要求交资料费必须是百元大钞,只要钱交齐了就行,为什么非要找出那个交零钱的人?您这样,很有歧视的嫌疑。零钱整钱都是货币,没有分别。人也一样,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
这话热血且幼稚,李妙迪听了直想笑:“你自以为很正义吗?现在这样站起来反驳我,是不是觉得自己善良到了极点?”她刻薄地说,“但其实你这样的人只不过是伪善,就好比今天,如果你不站起来,我本来也没打算怎么样。但现在就因为你的这番话,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意气用事,在社会上迟早被毒打。”
她拿着零钱来到那个男生桌前,将钱丢给他:“是你的吧?”
男生脸埋得很低,片语不出。
“明天之前,交整钱到我办公室。要是实在没有,就写一封申请书,把自己的家庭状况说清楚,我可以帮你和年级主任说明情况,免除你的资料费。”
“要谢,就谢林望秋吧。”好像终于扳回一城,她抱臂春风得意地离开。
林望秋呆在座位上,目光不听使唤地落到男孩儿落寞的身上。他神色呆滞地看着前方,紧绷的身体仿佛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清瘦。零钱被风吹落一地,林望秋心里过意不去,走过去将钱一张张捡起,放到男生桌子上,用课本压住。
“对不起……”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是想维护他,最后却间接让他的伤疤被更加惨烈地撕裂开。
“你走开。”男生眼角泛着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