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的语气似乎来自于姚儋的习惯,他对女人总是分外不尊重。但这样的不尊重,对于常年执掌兰台的姚大人,或许已经列为了尊重的一种。
碍于身份,孟湘湘只好对他轻轻躬身,走进屋里。
书院静雅,鸟鸣清脆。
“换上花浊衣衫了?”
姚儋玩味地望着她。
“大人嘱咐过,湘湘不敢不听。”
她这么说着,语气却是十分敷衍,又刺激到姚儋那颗本就押着怒火的心。
他看着那张脸,又想起茶楼之中她明快而又无惧一切的模样。
“我上次对你唐突,特地找你道歉。”
孟湘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找我道歉?”
“你我两家以后要联姻,自然不好闹得太难看。”
“联姻?”
姚儋突然捕捉到有趣的契机,欺身贴向她,连睫毛都能看清的距离下,没有□□,全是算计。
男子高大,姑娘娇小,他内心生出一种惜弱感。
“孟湘湘,你是延成侯府长女,与姚家勉强般配。”
说话间长膝微屈,抵在孟湘湘的小腿间,挤开她僵直的下肢后,用力将她朝后顶,直至把她逼在墙根上。
姚儋抬手,扯下竹帘将窗子掩住,眼睛却一直盯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小姑娘,“你在害怕吗?”
“我不明白,如果你觉得延成侯家的家世门第勉强,何必委屈自己,找一门更合适的亲事不好吗?”
靠得太近,鼻息缠绕,孟湘湘怕极了,声音跟着抖起来。
姚儋忍俊不禁,披在背后的头发滑下来一缕,风雅无双。
“实则娶你不是我本愿,但对姚家有好处,我就会做。延成侯什么都没有,就一个好名声,很珍贵。”
孟湘湘恍然,一个好名声,看似一无所有,却可以招来大批官员的交际。
她艰难地别开头,说:“你说话就说话,一定要贴这么近吗?”
“我不贴这么近,你会害怕吗,还是想像在茶楼一样驳斥我的面子,维护别人?”
“我自然维护郑子潇不维护你。”
“那我希望你以后记得自己的身份不一样了,攀附上姚家,就不要与不干不净的人处在一起。”
他朝堂失意,仕途失权,接替赵魏案子的是穆王,无形之中这权力也算转移到郑子潇身上。
一种无端的愤恨燃起,他顺带着想将孟湘湘拴住,证明自己才是从始至终的胜者。
恰在此时,孟湘湘一猫腰,从他长臂下钻出。
没有少女怀春的面红耳赤,全是厌恶与不耻。
“听说姚公子是祭酒大人最得意的学生,念书念到狗肚子里了。”
他转头,身子僵在那,听孟湘湘义正言辞地教育他。
“你既是花浊出名的才俊,又是兰台御史中丞,最知道官员之间结交是朝廷忌讳,若想平步青云,姚大人不靠自己靠裙带关系,这官服穿得不恶心吗?”
她身后不偏不倚摆着盆兰花草,配上那一通话,气得姚儋一个激灵。
愤怒之余,还有恐惧。
这番话,半个时辰前在他的授业恩师那里,他才听过。
因赵魏一案,百官自省,父亲辞官,兰台失信,蒙上层闭塞圣听、滥用职权的污名。
祭酒大人见他之时,满眼含泪对他一顿痛斥。
祭酒大人说:“我本期望你是济世救国之才,不想你成了阿谀奉承的小人。”
他说着割了衣袖,多年师生情谊,经年论道友谊,就这么随着袍带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