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湘湘吸吸鼻子,心绪难平。 阿沉低垂着眼,声音又细又小,“给小姐装枕头的,小姐老做噩梦,听正法寺的小师父说,用绿豆做的对睡觉好。” “你真好。” “小姐刚才是同郑校尉一处吗?” 豆子从指尖滚落,孟湘湘手顿在地面上,“怎样算是一处呢?” 阿沉摇摇头,“校尉大人样貌好,人脾性好,是姑娘都会喜欢的性子。” 孟湘湘不可置否,也不捡了,缩起手蹲在她身边。 阿沉继续道:“他是校尉,以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刺客,一直都过搏杀的日子,与小姐不相配的。” “他也想要安宁日子。” “这不重要。小姐,他这样好的男子,以后什么姹紫嫣红都会有,但小姐这样好的女子,失了就真的失了。” 阿沉捡好豆子,摇摇簸箕,绿豆撞在一起发出沙沙的声音。 孟湘湘干涩道:“我并没失去什么,因为他不会索要什么。” “小姐还清醒吗?” 孟湘湘点点头,阿沉便道:“那奴婢多嘴,想提醒小姐一句。若是以往,万事都是有可能的,可现在,小姐自己心里也清楚,您与校尉大人无论有没有情,都不可能。既然不可能,多付出就是让自己受苦,小姐多疼惜自己,少疼惜他,才是对的。” “可我……” “小姐千好万好,做事果敢,在这些事情上却太优柔寡断。既要撑起侯府,就该郑重远离他,小姐两边都想要,卡在中间不伦不类,最后什么都做不成。” 这话直往孟湘湘肺管子戳。 并非只有阿沉看破孟湘湘性格的劣处,孟湘湘自己心如明镜,知道自己不应该左右摇摆,偏偏每次下定决心,再看到那人春风化雨似的样子,又要被他动摇。 这也算一种恋爱脑吧。 阿沉道:“这么多年下去,马上要献舞,夫人的期望马上就要成了,小姐也想要过好生活,不是吗?” “是,你说得对。” “小姐你……” 孟湘湘把泪擦去,新的泪水又如珠串滚下来。她突然觉得阿沉很可怕,看到她就胆寒,到最后身子蹲不稳,跌坐到地上。 郑子潇的话又在耳畔回荡。 “我从未想过你适合做什么,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 阿沉想要扶她,却被她躲开,只好忧心急唤她一声。 孟湘湘眼睛通红,带着哭腔质问道:“难道我一定是个被明码标价的女人吗?” “小姐在说什么,阿沉听不懂。” “难道我是个没有感情、完全麻木的人吗?过去的一切,他对我的心意,我自己的感触,我一定要装作全然不知吗?” 她喊得急切,几乎破音,声音回荡在屋内。 烛火颤了几下。 孟湘湘道:“你们均问我怎能忍心丢下侯府,你们要的我都做到了,我就是想喘口气,歇息一下,可以吗?” 阿沉被她吓到,神情有些错愕,“小姐,这是姑娘们都要经历的呀。姻缘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姐与郑校尉是不合礼数的,怨不得。” “可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不是侯府的小姐,我不是孟湘湘。” 孟湘湘突然觉得胸口像是被千斤巨石撞了,翻江倒海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