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她和翠翠又会举着糖人从后门溜回来,在太阳下互相比着谁的糖人更大更亮,等糖人快化了才慢悠悠的吃掉;
奶娘总会替她们掩护,站在门边偷瞧书房的方向,一见到妇人来了就使劲挥手叫她们吃快点。
但她们也经常会在偷吃糖人的时候被母亲发现,然后关在书房里教训一顿,没收了当日的糕点。
乐施只能可怜兮兮的望着糕点后悔,发誓自己第二天绝对不会再出门买糖人,可是第二天,她又会拉着翠翠去找阿婆买那些稀奇古怪的糖人。
父亲没有因为乐施是女孩就不许她读那些看不懂的书,所以趁父亲不在的时候,她常常会带着翠翠溜进书房,翻开书本假装成父亲的父亲的样子。
一手捧着书,一手捋着光洁的下巴,磕磕巴巴的念着上面的字,拿刚学的知识与书中的文字一一对比,然后抬起头眯着眼睛,装作正在品味其中的真意。
羡北和颖都很不一样,这里没有特意躲在后门外等她买糖人的婆婆,没有边喂马边帮她放风的车夫李伯,没有父亲母亲,没有奶娘和翠翠,也没有一整屋艰涩难懂的书。
但是羡北城有乐施没见过的房子,和没见过的人。
羡北的房子不像京城那样整洁,街道也没有京城的干净,同样没有穿着漂亮的衣甲巡逻的人,街边吵吵嚷嚷的,走过形形色色的小贩和雇工,在屋檐下擦着汗躲太阳。
羡北的商贩也与京城不同。
路边老伯身前的篮子里装着一块一块歪歪斜斜的糕点,还有因为洪水而滞留在羡北的行脚商人,正在大声同船夫抱怨着,船夫在旁边听得哈哈大笑。
妇女们涂着廉价的胭脂,各种吆喝声,粗鲁的吵骂声,都是她的小院里没有的事情。
男孩也跟着瞧,忘了还要去当脚夫的事。
他们跑累了,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就地坐下来歇息。
乐施与男孩坐在路边,这时才感觉到饥饿,掏出周麻三给他们的布包,啃着又冷又硬的饼子。
看着男孩狼吞虎咽的样子,乐施问道:
“我是乐施,你叫什么?家在哪里?怎么来了羡北?”
男孩正在狼吞虎咽,听到乐施的问题使劲咽了几口。
“我叫仇海宁。”男孩应道,“我是从南面逃荒来的,家里在江上打鱼,爹娘......被卷进水里了。”
刚刚还兴致高昂的仇海宁也没心情吃干粮了,他放下饼,抹抹嘴边的渣,双手向后撑去,抬头看着天空,似在怀念。
乐施听后露出一个愧疚的表情,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啃干粮,陪着仇海宁望着天空,天上飞过一排不知叫什么的鸟,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都不再说话,就连嘈杂的街巷也听不真切了。
随着周边的声音褪去,世界越来越安静。
“没区别啊......”
仇海宁低声喃喃道。
乐施扭头去看他。
“完全没区别啊......”
仇海宁依旧仰着头,脸上脏兮兮的,眼神不知道飘去了何处。
一种说不明道不白的心思涌上乐施的心头。
她打破了这份寂静,凑到仇海宁面前盯着看,周遭再次变得嘈杂了。
“我也是。”乐施说,“我是从北面来的,也只剩了我一个......”
曾经的恐惧感消失了,她突然感觉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乐施扭过头坐正,“我问过父亲为什么要来南边,父亲不愿告诉我,但其实我知道,父亲母亲瞒着我的事情我都知道。”
她自顾自的说:“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