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她们照顾殿下尽心尽责,殿下却要画她们的脸,岂不让她们伤心?你不想要的事,别人也不想要,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 祝沝辩解:“她们没有哭。” “她们喜爱殿下,想让殿下高兴,这才愿意忍受痛苦。”谢玄英轻声道,“容忍是一种美德,殿下应该学会忍耐和宽容。” 祝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为什么我、只有我是这样的……” 谢玄英想想,走几步绕到湖上的九曲桥,将他放下:“殿下看这里,湖里有很多金鱼,但每条都不一样。这条头上有黑斑,你看其他的鱼,是不是没有一条和它一样?” 祝沝趴在阑干上,探头张望。 “这条腹部有一根线,其他的也没有。”谢玄英道,“这条的红色与众不同,这条尾巴有红点。” 他一口气指出十来条鱼的特殊之处,而祝沝无论怎么对比,都找不到第二条拥有这样特征的鱼了。 “样貌天生,谁都无从选择,所以,评价人更重要的是看品性而不是外貌。”谢玄英道,“有句话叫‘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殿下可知其意?” 文盲祝沝茫然地摇了摇头。 “孔圣人有两个学生,一名宰予,貌美,一名子羽,貌丑。”谢玄英简单通俗地说了这个著名的小故事,告诉他圣人从中得到的教训。 祝沝听得半懂不懂,只知道是在说有个人长得丑,却也得到了圣人的称赞。 他觉得好多了,又趴在阑干上看鱼。 程丹若转过芳菲的蔷薇架:“你们在赏鱼?” “姨母。”祝沝很熟悉程丹若,知道她会给自己带礼物,虽然偶尔要喝药,但珠姑姑和奶娘都说了,她是为了他好。 他很喜欢这半个长辈,毕竟除了她之外,他所知的长辈只有田太后了。 田太后对他不坏,可是“兄长皇帝”的母亲,他也不喜欢。 程丹若摸摸他的脑袋,表现出超乎平常的亲切:“要不要捞一条带回去,放在你屋子里?” 祝沝还没养过鱼,一时心动:“可以吗?” 他见过兄长养的狗,也想要一只,可姑姑和奶娘都怕扑了他,也怕祝灥生气,劝他别养。 “可以。”程丹若招手,叫来门口等吩咐的丫鬟,让她们取水桶和渔网,“你还小,捞不动,让你姨夫给你捞。” 谢玄英微微讶然,抬眼看她。 她佯作不觉,又道:“一会儿再去书房挑鱼缸,你姨夫也喜欢养鱼,有好多漂亮的鱼缸呢。” 谢玄英更惊奇了,但当着祝沝的面不好表露,点点头:“不错,但你要好好照顾它,这也是一条生命。” 这回,程丹若看了他一眼,神色微妙。 谢玄英:“?” 她摇摇头,接过丫鬟送来的捞网和水桶:“你要养哪一条?” 祝沝盯向湖面,视线在红色金鱼和黑斑金鱼中徘徊,表情犹豫。红色的金鱼完美无瑕,颜色犹如朱砂,亮眼璀璨,黑斑金鱼却和他有点像。 “选哪条都没关系。”程丹若说,“美和缘分都很好。” 祝沝迷惑。 “不必顾及他人的眼光,”谢玄英道,“千金难买心头好。” 祝沝咬手指,好半天才指向黑斑金鱼:“这个。” 漂亮的金鱼人人都喜欢,但这条黑斑金鱼大概只有他不会讨厌。 “好。”程丹若递过网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