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堂,周围是刀刻斧凿的山壁,台上是鹿皮虎绒,两边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在这些中间的地上,格格不入地铺着数张宣纸,宣纸上写了数不清的五常。
邵云一手扶额,仰躺在高座上,一动也不动。
冯远道来找邵云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邵大寨主怎么突然愿意学字了?”
他俯下身,从地上捡了一张宣纸起来。
“嗯,别说,虽然写得丑,却也像个样子。”
“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不容紊。”冯远道拿出了念书时的腔调,将这两句话念得抑扬顿挫,如唱如吟。
听着这动静,邵云是再装睡不能了。
他痛苦地嘶声着,捂着头僵硬地坐起来。
“您这头,是刚长出来,一用就疼是么?”冯远道看着好笑,调侃他道。
邵云摇了摇头,却不是否认:“我算看出来了,昭成帝真的是死得突然。”
但凡昭成帝对自己的暴毙早有准备,如今的萧皇说什么都是萧琉音。
这哪是教他学字?
这分明是在教他为君之道。
哪个好人家的皇帝教公主为君之道啊?
邵云想着想着,就又开始头痛。
他扔了一个纸条给冯远道。
冯远道展开一看,当即便被纸条上的内容一惊。
“张伟良打到了平阳?怎么会这么快?!”
平阳,是一道至关重要的分界线。
平阳往南,是南龙赵承峻的地盘,往西,则是锦京的第一道军事防线。
张伟良从东北打到平阳,仅用了月余。
只要张伟良拿下平阳,他就会彻底和赵承峻形成分立之势,共围锦京。
届时,就是谁先进入锦京的事了。
可是,距离上次彭晋芳兵败,还未足一月!
“张伟良一路途径的城池,守将一看到是他,就果断投降了。”邵云道。
如今,包括各城守兵在内,人人都知道,萧氏王朝,就要保不住了。
没人愿意替一个暴君守一个岌岌可危的江山。
冯远道沉吟片刻,收起纸条,问他:“所以你今日找我来,是做好投诚的决定了?”
这几日忙着鲁振和南桂的婚事,好似得了难得的平静,实则那日未尽的问题,始终在邵云与萧琉音之间徘徊。
做赌徒,还是做莽夫。
投诚,还是不投。
如今既然张伟良已军至平阳,萧琉音绝不会容许邵云再拖下去。
谁知邵云答非所问,而且回答的内容太过令人惊骇,让冯远道恨不得退出去再听一遍。
“冯先生,你说,我娶了她如何?”
冯远道当场咳嗽了几声:“咳,咳咳,什,咳,什么?”
怎么这么突然!?
邵云对感情毫无经验,但他不蠢。
显而易见,他对萧琉音动了心。
这很正常。
一道珍珠面,倾盖锦京城。
邵云敢打赌,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一个比萧琉音更盛的女人。
可是邵云也清楚地知道,他的心动并不深刻,只是源于一时的征服欲和掠夺欲。
因此他一直没有轻举妄动。
直到这则消息落入他的手中。
这是天赐良机。
他若是想得到萧琉音,就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邵云不想因为一时的犹豫错过萧琉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