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走多了容易碰着鬼,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活得久了什么稀罕事儿都能碰上——
又一次两军交锋时,谈容便遇上了从来也没想过的相当荒诞的一幕。
两军阵前,双方自然都是气势磅礴,而在这样冷肃的剑拔弩张拉锯中,清晰可见不同于其背后一片青灰甲胄颜色的朴素晦涩……
那是一连串布衣平民被顶出来站在最前列。
她对如今深陷战争的两方都没有归属感,也难免因为这样的场景,感受到了何为怒火中烧。
“报——”
士兵还没下马便随着铁蹄声拉长了声音。
拉紧了缰绳,从马背上跃下,因太过着急,还险些踏空了马镫。万幸没真卡住脚,只是被绊了下,踉跄几步,然后也一步不敢停,朝着帐内狂奔而去。
“什么!?”高晨皖一拍桌子,一双眼睛里都要窜出火来。
他一身戎装,身材魁梧,看来也是随时能出战的状态。
本以为是不值得他来率兵的十拿九稳的小仗,却没成想出了意外。
帐内一时间因为各人各抒己见而闹腾了不少。
而其中元什就显得过分安静了。
了错也难得出现在此处,与他看来倒是差不多的镇定。
“军师可有妙计?”高晨皖多少还给点元什面子,没直接拍板由自己上阵这种简单粗暴的举动。
“这还想什么办法——既然对面摆明了过来恶心人,那当然是直接打回去!怕了他们不成?”同样身着戎装中年男子吹胡子瞪眼道。也不等元什真开了口。
立刻有人附和,“张副将说的在理。对面为何有此一举,其目的再清楚不过。他们自己都不怜惜自己百姓的性命,难道还要我们替他们来怜惜不成?万不能就此着了他们的道而心慈手软。不然往后这仗还怎么打?我们是打仗来了,又不是做善事来了!!”
高晨皖沉默,神色严肃。
了错开口,“但若当真不顾及手无寸铁的百姓,让将士们见了,少不得伤人心——谁家没有父母妻女?上阵杀敌勇猛是一回事,真让他们眼睁睁看着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被拉到阵前而不得不亲手杀之后快,又是另一回事。不是不能杀,只怕杀了之后,伤人心。”
“带兵打仗哪儿容得这般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以往哪次杀的人少了、流的血少了?这就应该打,狠狠地打,绝不能给他们任何威胁我军的机会!”
“张副将!”高晨皖喝道。
被点名的前一刻还振振有词的五大三粗汉子一个激灵,霎时噤声。
“怎可对先生无理!?”他呵斥道,“说话前先过一遍自个儿的脑子。”
看来似乎是在维护了错。
不过被维护了的人脸上却看不出明显喜色。
高晨皖脸上就更看不出来什么了,得益于这张正气凛然的皮相,仿佛不需要多费心,只是普通说句话都相当正派,“先生既然挂心,那自然不会是没有道理。只有军心凝练团结才能带动军队强大起来……可张副将所言也不是全然不在理。眼下看来,若我军真为了那些百姓退步,长远来看也只是有弊而无力……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了错有恃无恐,嘴上也是个不饶人的。
“我若有什么好的法子,也不必在此处听人明里暗里贬损了。若不服气,尽管告上去,何必话里有话?既然几位将军厉害,那几位来想办法不就是了?”
高晨皖看来脸色没变,但心中如何做想又是另一回事了。
明面上说来,高晨皖分明没下他面子,他怎么也不该迁怒到他身上来——可了错偏偏就是给他看眼色了。
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