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只手抓回来。
嘴唇上分明没有什么了,却错觉着像是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以及,柔软的,细腻的触感。令他脑中也炸开了什么,四分五裂。
谈容垂下头去,似无地自容。
看吧……她有多卑劣。
即便师父以往不知,如今也该知道了。这下,他只会退避她三舍,再也不会靠近了……对的,再也不要靠近她了。
不值得。
她低垂着眼眸,眼前逐渐模糊了就立刻掐紧手心肉,用疼痛转移注意力,尽力忍下不合时宜的落泪的冲动。
闻岓许久没有开口。
谈容也默认了他的回复。
她早在心里替他写好了答案,于是在这沉默中理所当然,为他答了。
没什么好失望的。
反正她早知会如此。
“枉您教诲,我竟成了这般不忠不孝之徒,愧对师门。便是您要取我性命以谢往昔恩情,我也无怨。这条命反正也是您救的,多活了这么些年,便是您再拿走也没什么可值当不舍的。您要拿,便拿走吧。”
她说罢,后退一步。
给自己乃至这段本就不该起的孽缘判了死刑。
作揖,深深鞠下一躬,“往日,我只当是自己是死了一般活着,往后,您若不愿脏了自己的手,还许我活着,便也当我死了吧。”
这语气恭敬……甚于过往任何一次。
恭敬过了头,听来死气沉沉。
闻岓终于知道眨眼了。
从旁人看不透的思绪中抽身出来。
然而这双眼睛也就这么看着她,仿佛并未能及时将所有失态恢复成原先状态。
他说不出什么来。似乎真是被她那惊世骇俗的,却的的确确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做出来的大胆举动惊到了。
前后两辈子,他也从未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
方才……究竟算什么?
他想不通了。
屋内,失魂落魄走了一人,失魂落魄留下一人。
屋外,亦是如此。
不知何时那窗外站了一人,脚踩着狭窄的本也不是用来给人站的一点檐,稳稳当当,几近悬于空中。听墙根的姿态倒是拿捏得优雅。
他幽幽远望临近街道人声鼎沸的热闹,脸上表情却远称不上欣喜……可也冷淡地叫人心惧。
但凡此时有谁抬头看来,或许正能瞧见他。
可无一人瞧向他。
这么一个分外俊朗的人——识沂。
他从哪儿听到了哪儿,他心知肚明。
总归是要令好不容易追寻到此处、找到了人的他……无法破窗而入,在当下放弃了将人干脆抓走的念头的程度。
沉默着,他飘然往远处去了。
不知要往何处去,也并非是真要放她自由……只是,他需要更冷静些。
方才所见所闻已致他心境不稳——若就那样闯了进去,硬要将她带离,却遭到不知死活的反抗,他的确无法保证不会伤了她——
他怎能伤她——
平日便叫嚣地厉害的恶念打蛇随棍上,更如狂风骤雨般一个攀着一个要冒出头来,要占据他心身。往常被他压制地多狠,此刻的反噬便有多激烈。
谁让,暴虐、偏执、残忍……本就为他所有。
他曾经,几乎只有这些。
说不上是凄凉。早就没有凄凉了。他只觉得可笑。
可笑至极!
万籁俱寂中,盈盈明月也躲到云层后头不敢露出脸来。
他背影被糅进清风与晦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