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下那点异色,“只要能拿回天生仙体,就什么都好办了。”
“不是要拿回聚神凝魄露吗?为何是拿回天生仙体?”
“那东西在她身上多年,怎么可能还拿得回来?”孰秋嘴边绽开个残忍,又极致美丽的笑来,“自然是要将那一整个人,连骨头带血带肉的,彻底收为己用。”
了错动摇了一瞬。他尚做不到完全不顾念那位……找寻多年的小姐,加之又是他手下的人,经由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一个好用的人。说死就死,会有动容也是人之常情。
“属下明白了。”可他也没有犹豫太久。
他是老爷的人。只要老爷开口,便是刀山火海也去得,一条人命固然可惜……但只要是为了他……
那是一个,即便不愿回想,也免不了一次次被回想起来的,实打实的噩梦。
仿佛是早早被篆刻进灵魂,因而即便肉身早就不是他自己那一副了,却还是记得。
而他明明从未有一刻忘记过,老天爷却好像生怕他忘了似的,无时不刻,不厌其烦地要来提醒他——那些真实发生过的,无法磨灭的阴影。
……他失去了一个在真正被失去之前,从未觉得会放不下的,不过是一个理所当然跟在他身后的,下人。
也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不知不觉被添进他的时光里的他最亲近的人。下人、朋友、亲人……都难以说明他对他的意义。
他是真的从未想过,不过死一个下人,也能教人耿耿于怀许多年……原来年少时陪伴过来的人,当真会难以割舍,难以忘怀。他后来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清了,却还是记得他的名。
一个早就……和死了没有分别的人。
孰秋给自己斟了茶,难得这一个睡不着的晚上没叫人过来。叫过来又如何?他什么都记不得了。叫来也不过像是个傀儡。
茶摆在面前不知道喝。看那澄澈中沉浮着些许茶叶渣,望着杯中盛着透亮月色。
清醒时依稀……能记起来当时为何会留下那孩子。
活得久了便是如此,任凭当时怎样清晰的印象,经由时光长久洗涤,便越发模糊。还能记得,只是记得,便都还算是深刻了。
年幼便显现出过人天资的宗家少爷,自幼顺风顺水,过着众星捧月、只手遮天的日子,小到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去什么地方,大到桩桩件件,没有什么是不在府中众人挂心之内的,也因而养成了他目空一切、顾盼自雄,不将任何人任何事都放进眼中的性子。
那孩子,便是所有计划之外的,意外。不仅对于厨房里受命去买肉买菜的下人是个意外,对他而言也是。
留下他,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一时兴起的念头。
孰秋嘴角浅笑浮现。
罕见的,这的确是一个像样的笑容。从眼底钻出来,从心里钻出来的那种。可惜四下无人的当下没有旁人瞧见,这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原来也是能有颜色的。
那会儿的孩子多好欺负啊……对于他坏脾气的捉弄从没有急眼,没有抱怨,如白昼悬于高空的朗日,时而炙热,时而温暖,集所有象征美好象征希望的特质于一身……与他看似恣意实则没有如一潭死水的人生截然不同。
活着这件事本身就极其无趣。他想。这一点,从发觉身边不论谁都是千篇一律的追捧、顺从开始,他便意识到了。家世好、天赋好、样貌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就是这么过来的,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他所看到的就是如此,而从没有人跟他说,并非如此。
他们只会说,对的,正是如此。向来如此。就连多少人望尘莫及的成仙,每一步,他都走得一帆风顺。如今再来凡世一遭,也依旧万人之上。可正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