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斯阴冷的双眼。
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战场上,一刻不停地骑马厮杀着,却只是杯水车薪,杀死一个兽人,转眼间便有更多的兽人疯狂地涌上来,身旁的战友接连倒下,再也无法重新站起,有人甚至就在离他不到五米远的地方被座狼扑倒在地咬断了喉咙,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战争结束后,他对那精灵泪眼婆娑的妻子说:“我很遗憾,他死得很英勇……”
他本来也许可以救下那个精灵的,如果他早一秒注意到那边的情况呢?如果他能快一点清除掉身边的障碍呢?如果那时他作战指挥得更好一点,伤亡会不会少一些?哪怕多活下来一个人呢?
格洛芬德尔知道自己不该钻这种牛角尖,就如埃克希里昂所说,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他就是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救下每一个人,何况是在那样混乱的战场上,每个人能保住自己就已经不容易了,那些精灵的死并不能全部归咎在格洛芬德尔身上。
格洛芬德尔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灵士兵,那他的心情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重,自己能活下来就足够庆幸了,但他是一方领主啊,那些出于信任和敬慕而追随他的精灵一日之间成为亡魂,即使牺牲真的难以避免,他又怎么敢说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责任?
除此以外尤其让人沮丧的是,精灵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却依然全面溃败,魔苟斯的势力愈发壮大猖狂,也许在以后,还会有无数次“泪雨之战”,那时他会习惯死亡吗?同胞的牺牲让他遗憾,却再也无暇为此感到心痛,眼泪也已无法在他因日复一日的厮杀而逐渐麻木的心里溅起水花。
如果未来会变成这样,那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一了百了倒还痛快干脆些。
“时间到了,汝应下定决心,做出汝的选择。”曼督斯声如洪钟,打断了格洛芬德尔的沉思,“汝是否愿意重生,纵使汝一族的未来几近无任何希望?”
如果现在格洛芬德尔神智清楚,他就应该发现那影子并不是曼督斯,真正的曼督斯审判亡灵时绝不会说半个多余的字,那东西应该是格洛芬德尔心底最阴暗的部分。
当然,每个人心里都或多或少隐藏着悲观的一面,只是坚强开朗的人很少会受其影响乃至控制,格洛芬德尔的性格已经算是相当乐观了,即便如此,在经历了那样一场残酷的战争后,那些平日里深埋在他潜意识里几乎要被忽略的负面情绪难得地在梦中爆发了。
然而格洛芬德尔到底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
格洛芬德尔没有立刻回答那阴影,他继续出神地望着殿堂中的雾气,它们也如实地映射出他心中所想。
首先出现的是贡多林洁白的城墙和高耸的塔楼上飘扬的彩色旗帜,城中的喷泉日夜不停地涌出清凉晶莹的泉水,在贡多林最高的高塔前,图尔巩亲手打造的金银双树在阳光下灿灿生辉。
除却安格班的那些黑暗生物,没人会不为贡多林的壮丽惊叹,但无人会比贡多林的精灵对她的感情更深,不仅仅因为这里是属于他们的城市,也因为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全部是由他们亲手设计建造,无一不凝聚了他们的心血和智慧,而对于自己所创造的事物,大概每一个诺多精灵都或多或少地有所执念。
格洛芬德尔当初也全程见证并参与了贡多林的建造,他对贡多林的爱不亚于任何人,但对他来说,贡多林对他的意义并不只在这些宏伟的建筑上。
那些雾霭涌动翻滚着,逐渐聚成了一个个人形。
“格洛芬德尔大人。”这是在他家中工作的女佣,年轻的姑娘每每看到他时脸上都带着羞涩的笑容。
“领主大人。”那是他身边的侍从,格洛芬德尔还记得他在宣誓效忠于自己时毛毛躁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