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陇城周氏有难?”
大殿之中,赵隆祐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双眼睨着高台之下的谢潮生。
今日休朝,空旷的殿中只有谢潮生一人。他拱手垂首,听着赵隆祐的声音沉沉,如铁山一般朝项脊压来,他依旧微躬着背,面上波澜不起。而赵宁祯站在殿侧帘后,心中不免着急,赶紧朝自己的父皇使了个眼色。
“是。”谢潮生收敛起一贯的笑意,重重应道,“臣下前几日游历西南各州,回京路上经过陇城,因臣从小对猎术有所兴趣,便特意去了一趟陇城周氏,同周氏宗主探讨一二。”
“此间得知,陇城周氏与相隔不远的蜀阳林氏最近仇怨不浅。周氏宗主酒醉之后,无意向臣透露,他得到了某个宗门的密信,可以暗中帮助周氏铲除蜀阳林氏。”
谢潮生顿了顿,有意朝台上望了一眼,观察赵隆祐的神色,紧接着继续道:“江湖宗门之间恩怨重重,臣下也不好插手。只好快马加鞭回京来向陛下禀告此事。
“如果两家宗门之间操戈互伐,最后受难的,恐怕还是蜀阳和陇城的百姓。”
谢潮生的语气一寸寸加重,落在“百姓”二字上,如滚石落地,惊起一道震音。
空阔的大殿陷入沉默,赵隆祐微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谢潮生,似乎想要透过眼前之人那副讨喜的皮囊,看穿他究竟抱着什么心思。
默了片刻,赵隆祐徐徐开口:“方才,你说周氏宗主得到了某个宗门的密信……”
“对此,你有何眉目?”
谢潮生神色一动,像是垂钓的渔翁觉察到江面之下有鱼咬钩了一般。
“不瞒陛下,臣在得知此事后,有意调查了一番,与陇城周氏暗中联系的宗门只有一家,那便是——巫山白氏。”
“巫山白氏……?”赵隆祐双眼微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把手,“朕听说这个宗门以蛊术为家业,向来隐世不出,怎会主动向周氏提出援助?”
“陛下有所不知。年前巫山白氏更换了宗主,一改往日作风,前些日子甚至宴邀百家宗门做客巫山,好不热闹。臣下路过西南时,各州百姓都对此事有所耳闻。”
“即使如此,白氏也没有理由暗中挑动其他宗门的纷争。再者,巫山离陇城甚远,路途遥遥,它又何苦如此?”
谢潮生眼眸暗了暗,心中不由感叹鱼竿下的这条肥鱼着实难钓,不过好在他早就有所准备。
“臣不敢信口雌黄,之所以认定是巫山白氏所为,自然是找到了证据。”
谢潮生说罢,从袖中拿出了一玉质小瓶,递给侍立一侧的宫女,宫女检查一番后,再转递给赵隆祐。
“此物是周氏宗主酒醉时送予臣下的,据宗主所言,是清神养心的良药。而臣下正巧对草药有所了解,发现这并非是什么养神药,反而是能够操弄心神的蛊毒。”
话音刚落,赵隆祐拿着玉瓶的手一顿,慢慢皱起眉头。
见此,谢潮生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又迅速收敛笑意,面色严肃。
“而百家宗门之中,唯有一家善于养蛊制毒。所以巫山白氏并不需要千里迢迢赶往陇城,它只需要将蛊毒送到,自然而然可隔岸观火,而自己不必多费力气。”
谢潮生复又拱手一拜,心知自己离期望的目标越来越近。
“依臣愚见,巫山白氏援助为假,牟利为真!恐怕是想暗中挑起宗门动乱,待两败俱伤后,白氏正好乘机而入,或吞并宗门,或敛财占地。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赵隆祐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瓶,又看了一眼谢潮生,沉思半晌,语声转冷:“说来说去,这些仅是你自己的猜测罢了。朕不可能单凭如此,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