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不仅杨彪开始紧张,连梁羡玉心里也紧了紧,生怕自己哪里失礼,得罪了眼前不知哪路人物,后患无穷。偏又没人告诉她此时该做什么,只能祈祷杨彪能将这事儿敷衍过去。 杨彪感慨了一句这温芳姑姑果然眼尖,一面打起十二分精神,挑着说道:“也就是来王府办事的一个小娘子,平头百姓,不识礼数,这就要让她走了,听见姑姑来,我就叫她暂等一等,别冲撞了姑姑。” 温芳姑姑听见平头百姓便没了兴趣,她跟着娘娘忧虑之事,连世家里精心教养的女郎们也未必好使,更何况这等没受过半分礼训的平民女子,便是有上那么一箩筐,又有何用? 唉,她也是被庆寿宫里发生的事一激,昏了头了,见着什么人都能想到这上面去。 她向杨彪点点头,表示自己听着了,一掠眼,正好见辆马车也套好了,正牵了过来,便指了指道:“那就是她要坐的车了吧?” 杨彪说是。 得到肯定回答,温芳姑姑对梁羡玉微笑着道了句:“去吧,小娘子不用在这傻站着了,日头也大,回去路上当心些,别磕着碰着了。” 梁羡玉自是知道这乃客气话,忙回了不谢不敢当之类的,辞了行,声音脆亮爽利,听得人耳目一清。 温芳姑姑后知后觉,回望了眼她远去的纤秀背影,忽然有些后悔方才没叫她抬起头看看。 ——若生的好颜色,倒也不是不能送来侍奉殿下,总归也并非要这等人做王妃,品性可以调教,色貌占一等也就足够了。 不过如今走了,想来也是没缘份,温芳姑姑收回了视线,回到要紧正事。 她随杨彪到了须弥堂,一路进去,悄悄打量了殿下所居,见除了洁净如新以外,陈设还是那样至简至素,连多余的花瓶都不放几个,简直不像亲王居所。 等她见了雍王殿下,更是暗自感慨了句这王府里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主人真是不行,殿下身边冷冷清清的,更像是在尘世中的修行之人了。 赵释免了温芳姑姑的礼,扫了眼她带来的七八个食盒,问起她来意。 温芳姑姑才坐下,又马上站了起来,苦起脸道:“殿下那天胃口不好,娘娘心急如焚,愁得茶饭不思,不知做什么才好。”说着又扬起了笑,“可巧有个易内人,说相国寺东门那里的丁家素分茶专卖素膳,吃过的人交口称赞,没有不夸的。这些,都是娘娘将那丁家人请入禁中,亲自监看烹制而成的,其中的瓜齑、萝卜,存起来吃上数月也无妨,请殿下得空了用一些,看合不合胃口。” 赵释对庆寿宫娘娘虽没有母子之情,却不能抹去她天生的恩情,既然她借了这些素食来服软,便就坡下驴道:“娘娘心意,臣收到了,辛苦姑姑来王府一趟,回去时,也替臣向娘娘谢过。” 温芳姑姑满口应下不提,又见此地来往侍女极少,更都是不曾入内室侍奉的,多说了句道:“还有一事,姑姑年纪大了,随口说说,殿下若觉得不妥,只当一阵风吹过吧。姑姑瞧着,殿下身边人也太少了,如何伺候得妥当?这王府里的侍女,个个都是由娘娘托了姑姑点选的,姑姑看她们还算伶俐,殿下何不如允几个进来随身伺候?添茶倒水,打扇系帘,她们必定小心侍奉,不至打搅殿下。我看杨指挥使虽办事得力,也有挪不开手的时候,届时要惊动殿下亲自处理杂事,如何使得?” 赵释随口嗯了声,打开佛经,做起了午间功课,“扫洒上茶,一直由姑姑所挑侍女们掌管着。没什么别的事,就不多留姑姑了。杨彪——” 杨彪浑身一震,“卑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