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煨蹄总宪’呢。” 魏忠贤干笑了两声,道,“无论是哪儿的‘总宪’,这三司九卿的议下来,最终不还是要看皇爷如何裁决吗?” “其实皇爷您心里清楚,以皇爷您的平辽决心而言,是绝对不可能宽释王化贞的,如果皇爷您当真想让王化贞继续活下去,那在一开始就不会判熊廷弼一个传首九边。” “经抚向来功罪一体,在熊廷弼被斩首的那一刻,王化贞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皇爷若是赦免了王化贞,有了这样一个先例,往后这辽东的城池再沦陷,皇爷要再将那守城不力之人下狱论罪,则必定会有人议论皇爷处事不公,偏袒爱臣。” “以皇爷之英明,如何会容许自己在朝野间落下这么一个话柄呢?所以皇爷是肯定不会赦免王化贞的。” “毛文龙也知道皇爷是不会赦免王化贞的,因此如今的王化贞,无论是在政治还是在党争上,早已没有了任何作用,仅仅只是毛文龙试探您态度的问路石子儿罢了。” “他这样一再请求,一是用东江镇给王化贞吊命,让王化贞能多活一日是一日,二则是拿王化贞当他不听话的借口,用一个皇爷根本不可能答应的条件跟皇爷讨价还价,无论皇爷允不允,他都不吃亏么。” “所以王化贞之于毛文龙,并不仅仅是一个‘恩师’这么简单,王化贞的生死存亡,代表着皇爷您对毛文龙的态度。” “皇爷方才说,您‘或许’会放王化贞,也‘或许’不会放王化贞,这要看皇爷心情,也皆是出于皇爷独断。” “不过在奴婢看来,这‘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乃是人臣本分,沈阳本就是大明领土,毛文龙身为大明将领,为皇爷夺回失地是应尽之责,加官封爵,那是皇爷的奖赏,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如果一个将领要用在战场上获得的功劳去替一个已下狱之人赎罪,那就是‘交换’,而不是‘奖赏’了,这就是犯了大忌了。” “倘或此例一开,那武将岂不是个个能目无王法,一旦被治罪就用军功来赎?如此下去,皇爷如何还能治理天下?” “易地而处,皇爷您又怎么能容忍毛文龙用大明领土作为筹码来‘交换’自己手中的治狱论罪之权呢?” “所以皇爷您和毛文龙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王化贞的生死,根本无关紧要,关键是主宰王化贞生死的,究竟是出自谁的意志。” 皇帝“嗤”地一笑,道,“毛文龙是怕朕猜忌他?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朕猜忌他难道不应该吗?朕瞧他快变成第二个努尔哈赤了!” “不对!奴酋没造反的时候,都不敢像毛文龙这样明着抗旨不尊呐!” 魏忠贤解释道,“毛文龙是既怕皇爷猜忌他拥兵自重,又怕皇爷觉得他不堪一击,毫无价值。” “所以他努力经营辽海诸岛,让东江镇变成皇爷眼中无可或缺的敌后战场,时不时地就给奴酋找个麻烦。” “但一遇上要紧关口,便退缩闭守,保存实力,说到底,毛文龙如今的所作所为,其本意都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您要非说毛文龙是恃宠生娇,那可真是误会他了。” “再者,这战场形势千变万化,不可一概而论,或许是毛文龙本想发兵应援,但又怕袁崇焕误会他抢功,两相权衡之间,一个不留神便贻误了战机呢,这也说不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