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我边走边默默腹诽,垂着眼走这段早已被我熟记于心的路,七十三步后左转二十六步,一点都没错。 廊外是白雪纷飞的景色,光看这副景象压根想不到已经是早春时节。春天应有的生机盎然在北意大利高地的最北端俨然没有出现的迹象,土仍然冻得用铁锹都难挖开,更别提播种,大部分人家都还处于漫长寒冷的煎熬中。 【就因为这个……三年下来低头不见抬头见,连卖惨都没什么话题啊岂可修!】 没错,这是我为数不多能够对付这小子的办法之一—— 哭。 虽说眼泪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但在这种糟心的天气里,想要以泪洗面还要掂量掂量出门的时候吹阵风会不会脸上多层白霜,更别说这本就是件极耗体力的事情,又损失热量又损失能量,关键是浪费时间对于需要解决的问题毫无推动可言。 属于是没有办法的下下策。 然而这家伙就是吃这一套,哪怕再无赖再没有道理可讲也永远管用—— 我推开“轻薄迷人”的门板,深觉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式的东西毫无作为“家具”或者房屋成分存在的意义,触感又湿又潮,内里一敲就知道是空心,劈了当柴烧都嫌难点着,撇撇嘴把汤碗放在床头:“起来喝药。” 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卷成“蚕茧”的不明物体一动不动,在我伸手戳了两下其后背之后不情不愿地打了个转。 在我的角度,只是听见了一阵织物摩挲的声音,没有熟悉的骂声,好,想必是还裹在里面。 非得跟害羞的新娘子一样等官人掀盖头吗? 原本身为幼师的良好耐性早就因为两辈子的漫长距离耗尽,现在的我只想一巴掌拍飞这小子的头盖骨,怒吼一声“不想死就少造作”。 我瘫着脸一把掀开棉被,露出一张因为发烧和缺氧泛红的面颊,搓了搓双手,很好,在放下汤碗之后很快就因为冷空气降到了原本的温度,上前往对方脸上狠狠一拍! “滚开,大垃圾!”男孩迅速睁眼,还带着几丝水汽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这崽子天生面凶,修长而好看的眉形在眉尾分叉一路延向太阳穴,嘴角又总是不自禁地下撇,笑起来不是挑衅就是嘲讽样,难怪在这三年里三天两头找架打。 “别人上学是拉帮结呼朋唤友,你怎么混得跟鬼中童磨柱中义勇一个德行……” 我脑子的思绪一偏就开始蹦出奇奇怪怪的吐槽,也不管有没有人接梗,反正自言自语习惯了也不在乎有没有吐槽役捧哏。 有点忧伤啊……这货的职业道路又少了一条。 “闭嘴。” “?我刚刚没说话啊?” “你脑子里的愚蠢想法吵到我了。” 你丫碰瓷吧?! 我气呼呼地掐了一把他的脸,下巴往床头柜方向示意:“自己喝药,别跟我说你还指望我喂你。” 没有任何动静。 “动作麻利点,我可没有多余的棺材本了。” 陶瓷和木柜发出轻微的碰撞响声,一阵吞咽声后,碗被负气般地丢了回去,好在粗陶别的不说,虽然糙得能把嘴划破,好在是够耐造的,和无数在这篇荒芜土地上野蛮生长的孩子一样,命够硬。 估摸着是恼羞成怒了,我叹了口气,想办法找回了点哄小孩子的耐心:“好啦,喝完药就可以吃糖啦,啊——!” 这恩将仇报的小崽子差点咬断我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