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北海,也正是夜里。
每每三界一来回,多则一两年,少则七八个月。在阿曜看来不见小和尚不过是区区几日罢了,可在这人间动辄一年就过去了,对小和尚来说自然是久了又久。
况阿曜有了仙身,来了人间贪图四处玩耍,常将小和尚给忘了,这回一见,亦是几近一年。
阿曜落在榕树上,打理自个儿的秀发。
向来鬼灵精怪,梳着便心生了些主意。阿曜兀自嘀咕:“臭小和尚,这些日子,也不知你是否会挂念我......”本也是个任性的主儿,此番作罢,她当即决定不去寺庙找他了。
她坐在树枝上,一面梳着秀发,一面吟唱起来。
她想要看看,他是否会来寻她。
北海是夏,陆上潮湿,周遭氤氲着白日里的热气,有些闷得慌。
“违山十里,”
“蟪蛄之声,”
“犹尚在耳。”
她声不染尘,空灵又绵长,在静夜里悠扬。榕树叶上挂着月光,花叶亦闪着犹如萤火般的光光点点,从幽幽大地上浮起来,隐在山中的鸟兽也觉心安。
萤火点点落在她的指尖,犹落一指温存。
旁人不不知其为何,可阿曜知道。若你好奇,便需仔细打量,才知是——万物的灵。
它们带着花的香气,叶的清馨围在阿曜身边俏皮的飞舞。轻轻弹指,它们假意吓得逃走,几步之间又连忙飞回来,亮堂堂的在黑夜中追逐打闹。
阿曜自小爱唱歌儿,有万物如天籁,与她作伴。
莺莺的声儿,在梭子山袅袅千里,北海上的风波止了,静若处子。
可如今就要到后半夜了,哪里见得着小和尚的身影......她以为他会来寻她。
阿曜不觉止了声儿,心下逐渐低落了起来。
方才的光光点点亦不再追逐打闹,不再活泼,缓缓黯淡了下来。宁静的山海好似变得孤寂,鸦雀无声......
起了浅浅啜泣声。
“死小和尚,臭小和尚,竟将我视若无睹,丝毫不挂念我......你的心比石头还硬、我再不要理你......”她抱腿呜呜哭起来。
眼下,那些个光点终是晦暗了,悉数落回大地上,躲避在花叶中。
阿曜觉着,是自己一厢情意错付了,她唱了这么久,他就当做未曾听之闻之,也不来找她。她以为,小和尚是喜欢她的......甚么正缘,甚么真命天子,全然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可鸦鸦黑夜里,徒然冒出一声来。
“不要哭。”
阿曜连忙抬起头来,见那盘根交错后面隐约有个黑乎乎人影。
遂开心得一蹦跳下树来,朝那个扶树的影儿飞扑去,扑过去将他一把抱住。
“小和尚,你竟已来了......”她俩眼上还挂着泪花子。
觉他又长高长实了,搂的是坚实的身躯。
他也不做声,大抵被阿曜搂得分外不适,他默默退开她。树下月光被遮拦,只有斑驳圆影打下来,依稀能瞧见他的眉眼。那眸子,在暗夜中有恃无恐的望着她,一漪深情。
可又害怕被发觉,也只是片刻,他速速的收回了眸子,双手合十间垂下了眼。
她自是一览无遗,暗暗窃喜,这小动作怎么躲得过阿曜的眼。她一双天赋益禀的眼儿可厉害了,左眼在白日,右眼在于夜察,夜察本领不输于南丘的朏朏一族。
她兴奋的问他:“阿曜唱歌好听吗?”
“好听。”他答。
“我以后都唱给你听,好不好?”
他便又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