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怡察觉到道长听了怡风那话竟似乎有了些怒气,当然怡风也听了出来,两人相视,皆不解其中缘由。裴乂只能打了个圆场道:“《寒江独钓图》虽是出自宫廷画院的传世佳作,但是也曾经流落民间经过不少富商的手,我们见过也不足为奇,道长不也是见过所以才有机会临摹的吗?” “两位言谈不俗,想来非富即贵,今日倒是我这小道观蓬荜生辉了。” 虽然道长说的是客气话,怡风和裴乂听着却并没感觉到被奉承了,倒像是他在赶客。 当下日头已落,暑气消散,茶也喝了,饼也吃了,连可聊可不聊的话也聊完了,两人再无逗留的理由。怡风先道:“天色不早,此地回药馆不近,我们先告别了,来日疫情好转,再来跟道长讨茶喝。” “二位公务繁忙,贫道也不敢再留二位,归玉送客。” 裴乂总觉得还有什么话未问,但是被道长突如其来的生气而赶跑了她的疑问,现在却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迟滞半刻,依旧毫无头绪,大概也不是什么大事吧,若是大事总不该如轻烟一缕,未吹便散。 归玉小道士把两人送到了三清殿外便返回去了并未送到道观大门,似乎也对二人惹恼了师傅而感不悦。怡风看着他返回去的小身影,笑道:“这小师傅挺有意思。” 裴乂不解:“有意思在那?” “在于稚气却不稚嫩,天真却不愚蠢,明明爱玩爱闹却也懂事。” 裴乂听罢,便懂了他的话里话外之意。那小道士年纪虽小,却能安于这冷寂清幽的道观,不哭不闹。他虽小却知道师傅喜怒哀乐,还懂察言观色。先前在门口,见他一边做着师傅吩咐的琐碎之事,却也能在这琐碎之中,自寻快乐,不被困扰,遇见生人不拘不卑,还能把师傅的话传得有模有样,让人赞叹。“道长钓不钓着知己我不知,但是看来归玉小师傅却遇着了。”裴乂看着怡风笑话道。 “二位,请等等”,两人回头看见归玉小道士手上拿着一沓黄色纸向两人跑来,到了跟前,只听他喘着气继续道:“这是师傅画的驱疫符,给二位傍身。师傅还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风雨如此,做人如此,疫情如此,事事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