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须花白,被病痛折磨的残躯如同干枯的树叶,只能静静的躺着,等待命运的最终章的到来;苏锦跪在床边,拉着苏承恩的手,那提笔蘸墨,写尽天下文章的手;读书人修长而苍白的手指已然失去了温度和灵动,僵硬而无力;垂垂似落叶,奄奄一息; 阖府奴仆跪满院子,大家都在等,一生一死,不会多一时也不会差一刻; “锦、锦儿……” 苏承恩颤抖嘴唇,眼睛动了一下,紧接着头也动了一下;他已经视线模糊,只是茫然的寻找。 “父亲,我在,是我,我是锦儿;您说,我听着。” 苏锦忍住泪水把脸贴过去。 “我儿,我把你宠坏了;年近四十才有了你,你那小那么软,我想把这世上最好的都给你;可知世道艰辛,人心叵测,往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父亲母亲不能陪你了。” 接着一阵大喘气,慌的苏锦伏身大哭。 “父亲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世间路难行,女子更难,我们在与不在都要靠自己;你母亲教你凡是靠自己,也是我的意思。听从你内心的感受,十分想做就去做,那是神明也是我和你母亲对你的耳语;给你什么,你就用好什么;凡是以诚待人,只求问心无愧;儿,记住,真正爱你的人是让你坦荡的做自己;万事自有安排,为父只能、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苏承恩已然神志不清了,颤巍巍的手指着门外。 “映秋,你来了” 林氏扑了过去 “老爷,您别吓姑娘,姑娘胆小。” “我儿、我儿……” 枯瘦的手怦然落下,未完的话再也来不及说,散尽最后一口气,溘然长辞! 震天的哭声中,苏锦心如死灰;她轻轻的合上父亲的双目,麻木的流着泪,无声又无息,这个世间最亲的两个人都走了。 “父亲,母亲,你们好狠的心,留我一人……” 苏锦梦呓般喃喃自语,林初兰紧紧抱住。 “好姑娘,千万挺住,咱们都没亲人了;你是老爷最后的念想就是希望你过得好,你要好好的,我陪着你,我拿命陪着你!” 两个人抱头痛哭,泪如雨下。 吏部尚书苏承恩殁,带着对盛世未完的抱负和理想和对女儿的无限眷恋撒手人寰,伴随与此的是苏锦成了父母双亡的北邙商女。 一身重孝的苏锦跪在漫天的灵幡帐幔中,她听不到杂乱嗡鸣的经文道场,茫然的看着熊熊燃起的火光中金银纸箔、童男童女、楼宇白马化成灰消散了;所有宾客的慰问、哭泣在她眼里像戏台子上的表演,这一切像一场梦,以及她过往的生活,都消散了。 “父亲,您走好,就送你到这里了!” 苏锦狠狠的把瓦盆掷到地上,震耳欲聋的悲鸣声中,额上白色孝带随风飘动; 苏承恩的去世也是一种风气的结束,他主张儒学教化,倡导以仁爱治国;在他从政期间,少戾气暴力,孝悌守节;随着他的离去,会有更多的人登上权力顶峰,实现自己政治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