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沅晴预产期前一周就去住了院,事与愿违,她并没有像她日日挂在嘴边的那个误诊案例一样生出第二个儿子。 我事后得知,乐锦庆少的钱是给小情儿去北京旅游拨款了,他酒醉忘记,才有了后来的一场大闹,也是无话可说。 周五下午放了学我自己搭公交回姥姥家。 因为甘沅晴和乐锦庆闹离婚的事姥姥姥爷也被连带着折腾了好久,看起来憔悴了很多,我对自己的遭遇选择闭口不言,内心仍然极其抗拒返回那个家中。周六晚上我对姥姥说,我不想回去。 姥姥无奈的笑笑,说没有办法呀 你要上学的呀。 我执拗的为她出谋划策:“我可以回来上学。” 姥姥没有说话。 我又问她,甘沅晴说从前每个月都给你们打钱? 姥姥讶异开口,没有,这么些年她只打过一次,你出生第二天她就和你爸走了,她这么告诉你的? 我纠正她,舅舅。 好。姥姥坐了片刻,突然愤怒起来,说她要揽功,也不是这么揽。当初要把你丢掉送人,都联系好了下家,如果不是我坚持让他们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她们就真这么做了,现在回来就想把你要回去,还想让你跟我们一刀两断,做人怎么还能这样。 我安慰性的抱住她的肩膀,咽下另外两句更为过火的发问:“我知道了。” 姥姥悲伤的看着我,老人浑浊的眼睛滚出大颗大颗的眼泪:“饴饴,姥姥没骗你。” 我知道,我冲她笑笑,你永远也不会骗我的。 临走前姥姥给我塞了很多吃的,还给我塞钱,我打开车窗冲她们挥手,她说,“你怎么不爱笑了。” 因为我做不到全无愤懑,假装也困难。 “我走啦,别送了。”我还是笑了笑,冲她挥手,“快回家吧!” 公交车摇摇晃晃,我有点晕车,靠着窗户发呆,气流卷起我的鬓发,窗外草长莺飞,春光合宜。我身边坐着一个沉郁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滴着水,我低头看了一眼水迹蜿蜒的地面,收了收脚。 到了楼下我站在门前踌躇了许久,甘沅晴和乐锦庆没有给我钥匙,每次回去都得按门铃。我想象了一下进门后要遭遇的阴云,属实是不想进门,恨不得再在楼下磨叽上三个钟。 我回头看向跟了我一路的女人,她低着头,湿漉漉的发丝掩住脸庞,身上的阴寒气隔了八百里都能熏死人。迫于这么一个背后灵的压迫,我不情不愿的按了门铃。门咔哒弹开,女人亦步亦绉的跟上。 已近傍晚,屋内却没开灯,甘沅晴坐在沙发上搂着婴儿轻声唱着歌哄,小孩哭得撕心裂肺,黑漆漆的眼睛朝我望来,哭得更加用力。 听说婴儿时期人的眼睛可以看到阴界的东西,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到了我身后的女鬼。 是的,我早看出来了那个女人不是人。 甘沅晴像尊木然的雕像,维持搂着婴儿的姿势,头也不抬,轻声细语:“你又去她家了。” 我默了默,答道:“回我姥姥家了。” 甘沅晴抬头看我:“那是你奶奶。” 我没说话。 甘沅晴突然抓起一个长颈花瓶丢向我,我退后一步,花瓶砸中我的胸口后坠地,爆成一千块碎片,她喉间发出尖利的哭腔:“我才是你妈!你到底是谁身上切下来的肉!你个不要脸的!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她发疯般抓起手边的东西砸向我,“一个两个全都这样!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