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墨染了一般,脸上脏兮兮,赤着一只脚,裤子也破了。 本想训斥两句,又见她心如死灰模样,心下一软,“傻孩子,你爹爹的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但你怎能干出这种傻事呢?” 俞唱晚一滞,果然,赵叔是来抓她的! 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琥珀色的眼眸里接连闪过惶恐、羞愧、委屈、不甘、遗恨。 俞唱晚缓缓起身,双手攥了攥裤腿,对上赵叔痛心疾首的眼神,双膝蓦地一软,眼泪滚滚而出,悲恸喃喃,“赵叔,对不起,令你们失望了,可我没法子,我要救我爹……” 赵德全:…… 他忙将痛哭的少女扶起来,“不至于,不至于如此,赵叔知道你爹定然是被冤枉的,可你也不能为了找名贵草药就不归家。”赵德全舔舔干裂的唇,“你娘吓坏了,若不是我们拦着要亲自进山寻你。” 俞唱晚猛然收住哭声,睁大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震颤几许。 赵德全全没注意,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眼中很是复杂,“赵叔和你张大哥他们会竭尽全力找到真凶还你爹爹清白,你也要好好的。” 带着老茧的大手很烫,灼得俞唱晚神思逐渐归位,听赵叔的意思,他并不是来抓她的,而是受母亲之托,来找自己回家的? 一行人确实是进山办差的同时来寻她的。 捕快张旸见小姑娘呆呆的,上前道:“唱晚,你可知道俞嫂子双眼都哭肿了?身怀六甲本就不易,现下俞大哥蒙冤入狱,若你再出事,她该怎么办?女子怎可夜不归宿?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话不可谓不严厉,却叫俞唱晚的心从谷底骤然攀升回到原位,立刻顶着发烫的脸,无比诚恳地认错。 女孩儿脏脏的小脸泛着红晕,赵德全欣慰颔首,他就知道素日乖顺娇软的小女娃只是被逼到了绝路。 “好孩子,快回去吧,你娘在等你。”连日的疲惫总算消散了些,赵德全又想到眼下棘手的事,“对了,你这两日都在山上吗?可有瞧见过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人?” 俞唱晚摇头。 张旸也缓了语气,“没见到才好,那是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 俞唱晚点点头,与众人道别下山。 等赵德全等人终于走远,俞唱晚双腿一软跌回草丛中,大悲接大喜,她深吸好几口气才抚平了如鼓的心跳。 远处,夕阳已没入山峰,留下层层叠叠的赤、橘、粉调配出独属于晚霞的瑰色。 风透着丝丝凉意,汗湿的后背已经干透,她猛然想起自己让小豆苗带给娘亲的“遗言”。 天! 木门被大力推开,俞唱晚一个箭步冲进院子。 院中人不约而同看向闯入者,目光相对陷入诡异的安静。 还是十四率先嚷着“喵呜”竖起尾巴跑来蹭俞唱晚的腿,打破了尴尬。 小豆苗睁大圆眼,惊愕变惊喜,再到狂喜,正要说话,却听红肿着双眼的周氏柔声道:“还不快过来!” 听到母亲颤抖的声音,俞唱晚鼻尖一酸,忙锁了院门。只在扭身回头的瞬间,熟悉的玉兰香气袭来,随之耳廓传来巨疼。 “娘,娘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俞唱晚高声求饶。 小豆苗回过神,赶忙来求情,“周姨稍安勿躁,外面恐还有人。” 女子名声是大事,周氏托付赵德全寻人便不会闹得人尽皆知,否则方才也不会关了门才惩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