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下,谈何让周爷、丁爷另眼相看,进而求他们给她把脉呢?若是晚姐真跟自己一道走了,那他才要愧疚。 可理解是一回事,心中还是漫起难以言喻的酸苦。 俞唱晚将小豆苗揽入怀中,不轻不重拍着他的背。 小豆苗趴在她怀里痛哭起来,杏园一个月的日子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离开那个潮湿的家,住好屋子顿顿有肉吃,哪怕同住的同窗时常捉弄挤兑他也没关系。 他很怕在杏园的日子只是一个幻梦。 但这个美好幻梦是靠着晚姐实现的,是他自己能力不够不能延续,怎么还能怪罪她呢?而且他相信她的话,如果不是涉及晚姐自身性命,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抛下他的。 而念头一转,爹为了继母和弟弟抛下他,他又怎能要求晚姐一辈子对他不离不弃?他想,如果是他能够治好晚姐的无名绝症,那晚姐一定不会离开他,是以,人还是得有用。 他不该难受于别人的选择,而是该成为别人的必选之人。 这是小豆苗被迫成长路上悟出的第一个道理。 不知过了多久,想通了的小豆苗抽抽噎噎道:“晚姐,我以后就是你的药童了。” 俞唱晚放开他,只见他脸哭得红红的,圆眼清澈见底,里面不再有委屈和害怕,她心尖一酸,“好,我们一定会留在这里,让你顿顿吃肉,每个月还给你例钱,让你存着娶媳妇。” 小豆苗点点头破涕而笑。 姐弟二人和好如初。 或许是没了小考的压力,也或许是经此一事刺激到了小豆苗,总之这孩子开始发奋起来。虽然基础薄弱,但好在每次有了疑难之处,邢夫子并不因他只是个药童便区别对待,反而讲得十分细致。 有良师益友,他的兴趣也被激发出来,进步飞快。 努力中的小豆苗才醒悟过来自己曾经浪费了许多光阴。他自小便喜欢往俞家跑,尤其自娘亲去世后,那时候周姨教晚姐药理也会拉着他一起听,可彼时的他哪里坐得住?不是逗猫招狗就是想怎么好玩,以至于痴长到十二岁还是个半吊子。 瞧瞧,这样的他如何能一直与晚姐在一起呢?就凭晚姐制翡翠丸时他能打下手么?可那种事谁做不来呢? 俞唱晚欣慰于小豆苗的突然懂事,却不知道那圆脑袋里想了那么多有的没的。 又到休沐,俞唱晚敲响了杨宅的门——此处果然离杏园很近。 下人先开一道缝,见来人是她才开了半扇门,“俞姑娘来找我们家公子?他还未曾回来。” “云飞也没回来吗?” 那人摇头,见小姑娘一脸沮丧心下不忍,回头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实话告诉姑娘,我家公子只是回来祭奠已经过世的母亲,并不会久留。云飞是公子的长随,自然是公子在哪儿他在哪儿。” 俞唱晚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对杨颂之一无所知,原来他出现在桃源县只为这件事,祭奠完后还是会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伤感吗?谈不上,他本就与这个小县城不匹配。可到底是失落的,她以为他们是朋友,但其实隔着千山万水。 “既然杨公子是祭奠母亲,那明年总会回来的。”小豆苗觉得晚姐是未曾当面道别而不豫。 俞唱晚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心里却想,杨颂之离开和五公子到来之间是巧合吗?人若只是样貌相似并不难,但要神态、体态、气韵很相似,该十分困难吧。 俞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