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州,临海,十二月份的风,夹杂着水分,化成一根根细小的冰锥,狠狠地扎入过路人的骨头里。 马上的男子拉住前头的镖师,”韩师傅,还有多久才能到惠县?” 韩师傅:“回公子的话,还需三个时辰左右。” 前面矮壮黝黑的男人面带不快,语气很是敷衍。 男子抬头看了看天色,转头吩咐侍从。 “那好,阿柱,你先去前面找一块空地,今天就还是在林子住下。” 侍从刚要扬鞭向前时,却被韩师傅一把拉住了。 韩师傅:“许公子,我知道有一条小路,不出意外的话,在天黑之前,便可以达到县衙。” 韩师傅却没有说那路不好走,一个人如果脚步没踩稳不仅仅是倒栽葱而已,而是会直接滚下山,崎岖的山路尖石密布,就算人不死也落得半残,所以需要更加小心。 “小路?” 韩师傅见男子动摇了。 继续说道:“公子,你看我们几个大男人多睡几天荒郊野外不打紧,可是老爷,夫人,小姐他们怕是受不住了,最关键的是少夫人还怀着身孕呐。” 男子略一思忖,是啊,自己不打紧,可是爹娘,妹妹和妻子受不住。 “走吧,韩师傅。” 韩师傅高兴极了,他还以为状元爷不会听他劝,原因无他,只是这位公子过于谨慎了,这段路不算崎岖,预计只要一天路程,可是他们居然走了三天…… 想到今天晚上终于可以在客栈放松放松,小酌一杯了,他拍拍男子的肩膀。 韩师傅:“许公子,晚上,我们对饮,给我写几张字,让我家的混小子也沾沾状元爷的喜气。” 许青兰:“没问题。” 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许青兰十九岁,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已娶妻吴氏,他是许家长子,外放到惠县,当县令。父母都是农民出身,底下还有一个妹妹,家贫,所以随行的东西不多,只雇了两辆马车和一辆板车放些杂物,爹娘一辆车,妹妹在后面另一辆马车照顾怀孕的吴氏。 韩师傅:“只要一直沿着这一条小路走到尽头,再拐进左边的小路再直走一个时辰就可以看到县城的客栈了。” 可是他们未预料到山中的异常气候,天气突然产生剧烈变化,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迅速聚集一大片黑云,根本连躲都无处可躲,一瞬间便下起倾盆大雨,刹那间,路面泥泞,雷声轰隆。伴随汹涌雨势而来的是漩涡般的强风,没站稳的阿柱居然连尖叫声都没发出就被刮得连退了好几步,那绝望又恐慌的神情叫人见了心口发怵。但是还不是最糟糕的,马群因为突如其来的震动而显得有些狂躁不安。 韩师傅:“不好!快闪开!” 他大喝道,众人看到山顶上的大石块裹挟着泥浆以极快的速度直冲而来。 原本最前面的韩师傅迅速移动到许氏夫妇的马车前。 韩师傅:“你们扶好坐稳!” 他一手起刀砍落断连接马和车的绳子,另一手用内力将他们推远。 而在后面的马车已经侧翻在地,马和车身都被泥沙和石块覆住了,许青菊死死地护住小嫂子,马车倒地的瞬间四分五裂,裂开的碎木往四面八方弹去,其半寸粗的木屑射入许青菊的右手掌心,笔直插入。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呆在原地不动 韩师傅:“快,快!刀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