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棠心里乱七八糟的,但也想着不能开口责难,毕竟自己也没道理去质问对方,满心想着速速离开此地,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难堪。 “大人说没有旁的要说,我便先走了。”映棠将笑意扬得更深了些,尽量不让情绪挂上脸,叫对方少些愧疚。 可这股子愧疚是无论如何也减不下去,反倒叫韩霁越发在意,他向前跨出一步,无比诚恳的说道,“韩霁……乃我真名,现下于朝中供职,之前因情势特殊,不便告知真名,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见谅。” 料想之中,方才那声“大人”便叫映棠猜到了几分。 奈何话已至此,映棠说不上忻悦与否,只是有些失落,想着一位游历江南的书生,忽而一转身成了朝廷官员,便觉得与人有了距离,甚至无法再像从前一样自然相处。 她觉得有些可惜,眼前之人突然变得遥远极了,分明每次相遇,总觉得他温和端方,一派谦谦君子,可骤然惊醒,便是通身官场气度,威严不凡。 “小女知晓,大人不必介怀,既然事出有因,谨慎些总是好的,何况官场之事,我不便过问。” 映棠低头盈盈一福身,继而说道:“家中生意还需料理,我便先行告辞了!” 说完,不待人回答,便迈腿绕过韩霁。 “我送你!” 映棠没做声,自顾自地走,见夏跟着打伞,三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在街道上缓缓行着。 映棠略微垂下眼帘,感受着背后之人的动静,却又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让自己不要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 良善之人,越体谅也越易自伤,韩霁知道这个道理,他自从在扬州遇袭,几番生死下来,通身苦痛受尽,可只有眼前之人,独独向他伸手解救,愿意不计前嫌助他入城,每每相逢,永远是那般温柔端庄,为他人思前想后。 可他分明有开口解释的机会,譬如前日,韩霁暗恼,她那日开口称元郎君的时候,为何没想起来要解释。 如今场面这般突然,失了先机,越解释越让人难堪。 脑子里一团乱麻,脚下却还有些章法,倒也只剩这点章法。 伞下翩翩行着的人,豆青色的裙摆随着脚步挪动,微微飘浮,一头青丝被海棠花嵌珠缠丝双钗挽起,雅致而素静,她身形娇俏,一如江南女子轻盈曼妙,似晨雾氤氲。 好像……一阵春色染过的风。 韩霁目光清明,不紧不慢的跟着,丝毫不在意脚下,一双眼投向前方,如被一无形之线牵扯,久久不离。 走着走着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一恍神的功夫,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所在。 映棠走回住所,转身向韩霁点头致谢,表示自己到了,他可以回去了。 哪知对方脚步一顿,面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转身往旁边那间店里走去。 竟就一副住在隔壁的样子。 映棠懵懵地望着他往那边过去,忽而觉得这世间小的厉害,叫人处处遇上巧事。 可谁叫韩霁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就想赶个巧。 这番举动让人不由自主的便想怀疑,映棠思索着他大抵不会如此无聊,专程来哄自己。 莫非真是赶巧了? 就当是吧! 映棠摆摆头,想不通就干脆放弃,扭头往店里走,余光瞥见对门小店挂了红绸,注意力才终于从韩霁身上挪开。 “这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