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言罢又是一声长叹。 “可惜重要的证据还没来得及问,人就出事了,我这差事做的是真憋屈。” 迟沂松开手,方元便道:“真憋屈!”待他说完这话,赶忙又捂住他的嘴。 方元醉醺醺间扒拉着嘴上的手,本能往迟沂脸上招呼,都被一一偏头躲过,示意韩霁过来帮忙。 路过酒桌时,韩霁特意拿了两个杯子,到迟沂身边一碰杯,说道:“后日离京,我就不去送了,张敬远的事不归咱们管,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酒壶高高提起,往酒杯里淋,倒酒的声响足以叫隔壁窗边上的几双耳朵听见,韩霁又抬高声音说道:“我听说大夫将人救回来了,既然他性命无忧,你又何须烦恼。” 迟沂捏着嗓子问:“救是救回来了,可坏了嗓子,又不能开口说话,再加上先前用刑弄断了右手,这可如何是好?” 韩霁在手掌上写字问道:选个药铺。 迟沂思索了一会儿,写了皇城司的一处暗桩:太丞药铺。 韩霁点了点头,高声道:“太丞药铺有位坐堂大夫医术了得,不若差人去问上一问,要是将人医好了,何愁案子没有进展。” 迟沂憋着笑,继续跟着演戏,“既如此,我明日就去请示上司,要是真能将人医好,”大掌一拍方元的背,“你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可……” 方元终于没忍住,唔的一声往前撞,迟沂隐约觉得指缝透水,霎时脸就绿了,强忍着恶心死死捂住,一边侧头干呕。 那头窗边几人听完墙角,瞬间猜出三人身份,韩珲听出了韩霁的声音,便悄声提醒道:“应是我那侄儿和大理寺的人,”他打着手势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换个地方商量。” 几人匆匆忙忙离开,韩霁跑到门边留意动静,等人都离开了,赶紧招呼道:“可以了,可以了。” 迟沂说是迟那是快立即抽手转了一圈,猛得往一边甩了甩,趁方元扑在窗边吐,抓起他的衣摆擦了擦手,再过来淋救洗了洗,疾声道:“我带人过去探,你将他送回去,”转头瞧了一眼方元,没忍住又干呕一声,“明日我再来找他算账。” 韩霁靠着门很是笑了一阵,直到方元吐的差不多了,瘫倒在地,他才过去将人扛起来,往方家送去。 马车在方府门前问道:“郎君可是还去南水巷那边?” 大伯既然要借御史弹劾迫使自己归家,韩霁自然要让他这算盘打空,于是改了主意,“回韩府吧。” 他今日就在祖母的院子里住下,从后门进入,之前养伤不在韩府尚可推托,既然复职起用,理当回家孝敬长辈。 韩霁让随从去庄子上递个信,就说事态紧急,求祖母回来相助。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便结束了韩、迟两位老夫人来之不易的出游时光。 第二日,韩老夫人乘马车归来时,当着一众小辈的面,将前来迎接的韩珲晾在门口,可见怨气。 而迟沂,则在摸清三人身份和去向后,密报皇城司往太丞药铺加了一倍察子,最终顺着线索查到了李尚书与韩珲通信的证据。 官家在得知李尚书欲借联姻手段保全自身后,秘密召见了韩霁。 自从辞去伴读一职,韩霁鲜少入宫,往年只在贺岁时陪同祖母过来,今日官家在崇文院见他,特许院中学士休沐一日,韩霁上楼时,官家正在窗边研究一盘棋局。 见他来了,官家招招手,指了指对面的蒲团,一如儿时见过的那般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