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媒人。 再说了,李二只是别人嫌弃挣不着钱,她不嫌弃啊。 妇人就跑去那算命摊子一瞧,瞧着年纪轻轻,细皮嫩肉的,得嘞,一看就不顶事啊,身上就没点腱子肉,真能下地干农活?关键还穷,听说一年到头,只能借住在扁担巷一个喜事铺子旁边,好像隔壁就是毛大娘的包子铺。 不然也不至于摆个长脚的摊子讨生活,谁家女子嫁给他,日子长久着呢,能落着好?算了,还是不祸害娘家那个丫头了。 李槐带着嫩道人,再去了一趟小镇最东边,孤零零杵着个黄泥房子,这里就是郑大风的住处了。 其实李槐从小就跟郑大风很亲近,郑大风经常背着穿开裆裤的孩子乱逛,那会儿李槐也没少拉屎撒尿。 郑大风在家乡的时候,混日子,得过且过,反正就是缝缝补补又一年,有钱买酒,没钱蹭酒,还好赌,赌技又差,哪有正经姑娘,瞧得上这么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 如今郑叔叔不在家了,反而春联对联样样不缺,也打扫干净得不像多年没人住的地方, 李槐知道缘由,肯定是郑叔叔留了钥匙,给落魄山的那位暖树小管事。 想到了粉裙女童,就跟着想到了陈平安,李槐笑了起来,双手抱住后脑勺,晃荡起来,去找董水井吃碗馄饨去的途中,随口说道:“咋个还不是大剑仙,太不像话了。” ———— 大骊京城,一条小胡同。 林守一回到家中后,来找父亲。 林守一来到偏屋,站在门口。 父亲盘腿坐在炕上,案几上隔了一壶酒,一只酒碗,几碟佐酒小菜,都不用筷子,自饮自酌。 双鬓微霜的男人,斜眼门口,单手提着酒碗,神色淡漠道:“有事?” 林守一点头道:“有事!” 看那男人的架势,这个儿子要是没事,就干脆别进屋子了,而且要是没大事,在门口站着说完就可以走。 若是有外人在场,瞧见了这一幕,估计能把一双眼珠子瞪在酒碗里打旋儿。 生了林守一这么个“麒麟儿”,任你是上柱国姓氏的高门,不一样得好好供奉起来? 林守一的父亲,是昔年骊珠洞天那座督造衙署,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佐官,管着些胥吏,而且先后辅佐过三任督造官,宋煜章,藩王宋长镜,曹耕心。只是当年的小镇百姓,老老小小的,对官场都毫无概念,甚至都分不出官、吏的区别。加上督造署的官吏,一年到头只跟那些龙窑、窑工瓷器打交道,跟一般老百姓其实没什么交集。 但是师伯崔瀺,曾经为林守一泄露过天机,自己的这个名字,都是父亲开口,请师伯帮忙取的。 一个督造衙署的胥吏,能够让大骊国师帮忙给儿子取名? 傻子都知道这种事情,绝对不合情理。 何况是自幼早慧的林守一,更不觉得父亲就只是个督造署的芝麻官。 男人问道:“是不是需要我光脚下地,跑去大门口,把你一路迎进来?” 林守一这才跨过门槛,斜坐在炕上,只是没有脱了靴子,学父亲盘腿而坐。 担心又要挨几句类似刻薄言语。 林守一问道:“陈平安父亲那件事,你当年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 男人扯了扯嘴角,提起酒碗抿了一口酒,“翅膀硬了,不愧是当了山上神仙的,飞来飞去的不着地,口气就大了,怎么说来着,餐霞饮露?还是在外边认了野爹,教你的为人子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