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她随侍萧允贞引陈泽于厢房内谈话之事,隐约猜到跟踪她的那人像是奔着此事来的。
果然,哪怕萧允贞慎之又慎,还是被人怀疑了。
这百岁寺,当真有不知是何人的眼线。
燕清安手脚冰凉,僵硬地转身,宛若没有注意到那抹身影,如常地继续往前走,头脑却在飞速运转。
那人正缩在回厢房路上的拱门后,如果她就此往回走,便会迎面与那人打上照面,难保会发生什么,如果她一直往前走,拐个弯,就是萧应祁休憩的院落……
她深吸一口气,吹灭手里提灯中的烛火,浓夜中唯一的光源也被她吹散,她顿时身陷混沌黑暗,一时间双眼难以视物。
若有灯火,她就是黑夜里的活靶子,若无灯火,她尚有一线机会逃脱。
她握着灯柄,另一只手提裙,努力适应眼前的黑暗,又尽量避免脚下踩踏发出的声响。
燕清安轻快地绕过路中间的假山石,清晰地听见后方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急促脚步声。
她屏住呼吸,感受到那脚步仿佛停下,想来是那人以为她就躲在不远处,正在摸黑四处搜寻。
真是冲着她来的。
她捂着胸口,半刻都不敢停歇,跨步向前方跑去。
这场景似曾相识。
她猫着腰溜进萧应祁的院落,见院中一排厢房皆熄了灯,心中难免忐忑,扶着墙根侧身拐过墙角,背紧贴墙面,悄悄探头去看院外的动静。
她已经适应了黑暗,见那人寻到了萧应祁院门口,在门边踌躇一会儿,竟还是决意进院查看。
她微微有些讶异,九皇子歇脚之处也不肯放过,他背后究竟是何人?
她躲到墙后,心中又慌又惧,一边向前寻路一边时不时回头查看身后的情况,生怕那人发现她的踪迹追赶上来。
燕清安只注意着身侧动静,没有顾及到脚下,一时踩空,堪堪向前跌去,惊呼声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人捂住口鼻,揽过双肩,摔进一个怀抱之中。
她大惊,手一松,提灯掉在地上,发出突兀的声响,她抬臂想要去扒拉捂她嘴的手,却听得耳边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别出声。”
听到这句话,燕清安的双手不再使劲,只虚弱地攀在他的臂上,她回过神,慢慢冷静下来,反应过来时只觉得手脚皆发软,脑子一片空白。
是他。
她只穿着薄薄的长裙,隔着外衫也能感受到萧应祁手中滚烫的温度自她肩上传来。十六岁的少年身子颀长挺拔,单一只手臂就能完全揽住她的身子,将她牢牢地压在胸前。二人挤在两间厢房相隔的逼仄狭窄的角落中,身体紧紧相贴,难分毫厘。
她有些安心,却又不敢完全掉以轻心。
方才提灯掉在地上的声音可能已经引来了那人的注意。
她大气都不敢喘,静静地依偎在萧应祁的怀里。他比她高出一个头,此时他微微低头,平缓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边起伏,一呼一吸之间的气息喷薄在她颈间。
她不禁耳根一热,更是不敢轻举妄动,怕他察觉自己的异样。
正当她心猿意马时,萧应祁突然松开了她,他轻轻将燕清安推进角落的更深处,让她处在阴影之中,叫人难以察觉,他压低声音嘱咐她:“你站在这里别动,交给我就好。”
燕清安木木地点头,双手捂住嘴巴示意自己不会出声,就见萧应祁走了出去,站在院中,左手虚握成拳,举至嘴边轻咳一声,随着他这一声咳嗽,仿佛像是在发号施令一般,原本熄了灯的厢房重新掌起灯火,数位随从侍卫从房中鱼贯而出,见萧应祁的眼色,将院落围了个水泄不通。
尾随燕清安的小沙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