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与口脂仍掩盖不了她脸上的病态,虽漂亮但也无神。
妇人身旁的侍婢连忙替她顺气抚背,略带歉意解释道:“我家夫人身子不大好,姑娘莫要见怪。”
燕清安随和一笑,表示并不在意。她看见方才的小厮接过这妇人的请帖凝目轻念:“崔家?……”
燕清安目光一滞,反应过来随即将目光扫向妇人的身后,果真瞧见一辆纹着虎纹的马车停在阶下,想必她方才便是从这马车上下来的。
她手一顿,不动声色地将扶住妇人的手收回,然后微不可见地后退半步,听到小厮语气欢快地唤了一声:“是白夫人吧?里边请里边请……”
她冷眼瞧着已经恢复平静的白夫人,敛去脸上笑意,微微舒展了眉目:“不碍事,晚辈先行一步。”
她垂首不去看对面二人,亦隐去眼底的情绪,像是从未遇见过她们一般头也不回地抬脚跨进府中,直至走远之后才堪堪停下,驻足发愣的空当儿用手捂住心口,却觉单薄胸膛下一颗心跳得厉害,连掌心都能透过衣物感受到血肉之下的动静。
她喉间艰难吞咽,闭目只见妇人的面容又在她眼前晃动,而曾经从青棠嘴中说出的话又犹如魔咒一般萦绕耳畔……
府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燕清安与大多数世家并无来往,若是同在一个席面难免尴尬,师胧卿也照顾周到,特意为她另外安排了席面,甚至把萧允贞也拉到同处——虽说清晨时小黄门说太阴不愿意出宫,可到底是燕清安的生辰,加上开春她就要远嫁北邯了,与燕清安更是见一面也少一面,思来想去还是鼓着气造访师府,对着师胧卿美名其曰“我是来恭贺阿燕,而非你的”。
师胧卿眼中带笑,并未计较,将她引至燕清安所在的席面温声向下人嘱咐了几句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萧允贞看着师胧卿一身清丽的扮相,又瞧了瞧衣着素雅的燕清安,转头望了望下雪的天,嗤道:“该说她蠢还是……”
燕清安用酒杯碰了碰她的杯盏:“你分明是想夸她,嘴硬什么。”
“夸她?”萧允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又想说什么蠢话?”
看着萧允贞的模样,好似已经完全接受了联姻远嫁的事实,经历那一晚的崩溃之后,她或许已经想通了很多事。
燕清安抿了抿杯中的果酿,借着微醺的酒意放肆道:“允贞,你说实话,你一直对胧卿抱有敌意,难道不是因为我吗?”
萧允贞一愣,眼中的嚣张顷刻散去。她没有回答是与不是,只是夺过她手中的酒杯:“你又不会喝酒,就算是今日成人也别太过放肆了。”她对上燕清安的双眼,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阿燕,我与你才是有过命的交情,你父亲是我外祖的门生,按亲疏也应该我们二人亲似姐妹,她如何比得上我?”
燕清安点点头:“是啊,我与你有过命的交情,她与你是不一样的。”
“可是,我如今倒也放心。”萧允贞眉目英气,笑起来很是好看,“阿燕,我离开大临以后,若有人如我这般待你,我放心的。”
骤然提及二人都不愿意聊起的话题,房中的气氛一时间沉闷下来。燕清安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正要换盏,又听见萧允贞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
她的声音平和,全然不复素日气焰:“阿姐,陛下曾经许我三个愿望,前两个由于我年少无知,浪费在不知所谓的事与不知所谓的人身上,至于这最后一个愿望,我想我应当没有浪费。”
她那一句“阿姐”唤得燕清安眼睛酸涩。
今日是她成人之日,她尚有幸与挚友在故土把酒言欢,而萧允贞出嫁之日不及十五,她便要抛下双亲家族,踏上一条永远都回不了头的路。
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