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免稚气,都爱听老头子讲故事。
纪行之在这时,确实还是那个不满二十岁的清朗少年。
这日又到了换药的时候,眼看着日暮西垂。纪行之用过晚膳,等了许久仍不见李济。
远远地却看到高月,手里捧着一小盆粉白色的睡莲,穿过院里的石榴树,带着一缕浅黄的余晖,向他走来。
她今天穿着浅绿的曲裾深衣,梳着娴雅飘逸的垂云髻,难得地没有珠钗满头,而是簪了几朵蕊白茉莉。
在这季夏的傍晚,犹如清风拂面,令人赏心悦目、移不开眼。
高月今日无聊得很,在月棠湖边赏花、游园、避暑,歪了一日。
回来时还看见纪行之站在门口,左手拿着书,右臂在大宽袖下微微曲着,不时凝视着她的方向,不知在放空些什么。
原先的湖边睡莲开得极盛,高月便吩咐人挪些到自己房前槛下的大水缸里。
自她出嫁后这个水缸原来的几朵睡莲便败了,左右无事,她便自个儿随手带了些回来。
纪行之卷起手中的竹简,不自觉润了润唇,问道:“李大夫可来了?今天该换药了。”
高月说道:“他遣人来传口信,道是突发高热,今天不过来了。”
“嗯?”纪行之沉吟片刻,问道:“那谁给我换药?”
高月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等诗云她们回来?”。
今天太后寿宴,广开宫门宴请群臣,听说皇帝新封了一个虞美人,是西域进献的美女,美艳不可方物。诗云她们便央求高邗带着自己进宫,想见识见识。
虞美人从前在宫中,是耀眼得著名的存在。几分胡人血统,让她拥有别样的气质。可谓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只是,她不到半年便因“病”去世了。
按理说太后寿宴,她这个做侄女的,应当前去祝贺。但她一则不想触景伤情,二则不想见萧桓,找了个托辞便拒绝了。
高月打理完那些睡莲,看见纪行之走进门去,便没做多想。
谁料他折而复返,从里头拿出瓶瓶罐罐,“理所当然”地对她说:“你帮我换?”
高月不假思索地摇头。
看了一眼不远处走过的丫鬟,叫住了其中一个。
“是十二吗?你过来一下?”
一个年轻的小丫鬟急忙颠着步子走过来。
“会换药吗?”
小丫鬟抬头,有些胆怯地看了看高月,又瞥了眼纪行之手里的药,正欲点头,余光忽而感到一股寒意。
小丫鬟再抬头一瞧,发觉纪行之紧闭着唇,眼皮微紧,本就身高八尺,此时又站在几级台阶之上,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十分具有压迫感。
十二连忙摇头似摇拨浪鼓,不敢出声,在纪行之的默许下退了出去。
高月蹙眉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你吓人小姑娘干嘛?”
“真是寒心啊,为了救某些白眼狼,我差点丢掉这条小命,拿枪舞剑的手也险些残废。”纪行之“哀叹”道:“结果人家连给我换个药都推三阻四。”
说着便转身往屋内走去,蔼蔼暮色中,留下一道欣长的背影的同时,还不忘忧戚地回眸“苦笑”。
高月无奈,只得擦了擦手上因为拨动睡莲残留的水渍,答应了下来。
“怎么换?”看着眼前的纱布、敷料、刮刀等物,她是真的有些懵。
纪行之气定神闲地倚在了床边,摆了摆手,说道:“先脱衣服吧。”
“……”
“原先李济也是这么伺候你的?”
纪行之哑然一笑。
天色渐已深沉,高月见室内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