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将拥有一个多么美妙的夜晚。
留下的人或明目张胆,或鬼鬼祟祟地调了座位。高心心一屁股坐到冯劲的旁边,也算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何荚拉着甄海星坐在队尾。
甄海星一边是何荚,另一边没人,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
冯劲的位置在中间。他看向何荚。何荚偷偷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无非是说包在我身上。
把纸巾掉了的人,是要罚酒的。
终于,纸巾磕磕绊绊地传到了高心心这儿,接下来就要由高心心传给冯劲了。这时,有人致电冯劲。是何荚。
冯劲心领神会,一副有要事的样子,起身,接电话,也就把高心心给晾下了。
高心心被堵着嘴,比手画脚,就差背过气去了,纸巾一掉,罚酒一杯。
冯劲还没回来,她不得不传给下一个人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冯劲没走远,能看到纸巾传到哪了,也能看到何荚给他的信号,在纸巾传到何荚和甄海星中间时,走回来,坐在了甄海星的另一边。
甄海星面对着何荚,不知道身后多了一个冯劲,何荚给了她一个向后转的手势,她向后转,和冯劲四目相对。
高心心鼻子都气歪了。莫非这是何荚摆了她一道?
冯劲不会对着甄海星往上凑,这区区风度、傲气和自信,他还是有的。
他要等甄海星先倾身,再迎上去。
下一秒,甄海星的目光跳过冯劲,被远处的吧台擒了去。
她看到一个男人——一个将灰色帽衫的帽子扣在头上的男人坐在吧台旁,却是背对着调酒师的方向,面向她。她看不到他的眉眼,灯红酒绿中只有个大致的轮廓:他的右脚在高脚凳的底盘上,脚跟似乎在无声地打着不疾不徐的拍子,左腿蓄势待发地支在地上,一只手臂搭在吧台上,手边是一杯被她主观地定义为烈酒的酒,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垂在身前,手里把玩着什么。
距离太远了,甄海星看不清他手里是什么。
“海星,”何荚推搡了甄海星一把,“别愣着啊!”
甄海星轻轻吹了口气,纸巾飘飘荡荡,落在了地上。
“罚酒罚酒,”何荚奉上一张新的纸巾,“罚了酒,继续。”
这倒不是针对甄海星,就是这么个玩法。
甄海星的目光无法从吧台上移开,直到冯劲凑向她耳边:“一个游戏而已,这么让我下不来台?”
要不要给冯劲这个面子?甄海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左右为难,答案只有一个,不给。
她一动不动,是因为心不在焉。
坐在吧台旁的身影,她不确定是不是沅来。
怪她,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的时候,她疯了一样地觉得他在看着她。这会儿当真有一个形似的人在看着她了,她反倒拿不准了。也怪形似和神似是两码事,这个身影带给她的排山倒海的压迫感,沅来不曾给过她分毫。
甄海星将一杯罚酒一饮而尽,捂着嘴,冲向洗手间。
装谁不会装?
冯劲能装接电话,她也能装不胜酒力。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船在晃,甄海星背靠洗手池,觉得脚底下没根,回头看镜子,一张似乎在期待什么的脸孔忽而有重影,忽而聚焦。她致电沅来:“你在哪?”
沅来没说话。
电话中传来熟悉的音乐声。
熟悉到她在进洗手间之前耳边还在缭绕。
果然是他。
他就在这里。什么无边无际,无法无天,无忧无虑?她“逃”到大海上,也是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