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抑制不住地溢出可悲与无助。 “您说得没错。”他暗哑着声音说:“可臣还是觉得不公平。为什么明明臣也懂得这些道理,臣明知您从未真正信任过臣,却还是会因为您的话而感到难过。而您却连一点儿愤怒或失望都吝于分给臣。” 萧怀瑾意外于他语气中的埋怨和赌气,“莫璟之?” 他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不自觉中说了不该说的话,“抱歉,臣失言了。” 黯然偏过头,莫璟之道:“您说的对,臣有什么立场对您感到失落呢。” 他做了伤害她的事,他让她陷入了险境,他没有资格。 他今日本就神形憔悴,此刻眉间蹙着掩饰不住的的郁悒和苦闷,那双漂亮的眼中也暗沉无光,让他瞧着更叫人同情怜惜。 偏偏脸上绷紧了的轮廓线条,又在诉说着他的抗拒。 萧怀瑾觉得,有些话,他们得说清楚。 “莫璟之,我们好好聊聊吧。”她说。 “我说不怪你,追寻自由怎么会有错呢?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做皇帝。” 莫璟之闻言怔然抬眸,只见她拔下一支金簪,嘲弄地在手中把玩。 “你看我这珠翠满头,金银缠身的模样,多华贵,多庄重。”她脸色一点点暗下来,厌恨地眯起眼看着手上发饰;“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些东西。它们压在我的脖子上,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每日她都要花上半个时辰,由四五个宫女一同侍奉着,穿上层层叠叠的衣裙,梳起堆云高髻,金钗银冠、胭脂眉黛,缺一不可。 这些繁复过头的装饰对治国理政有什么用?可就因为她是帝王,又是个女人,所以她必须美丽雍容,即便是头顶着近十斤的重量,也得时时保持一丝不苟。 几乎没有人关心她会不会难受,更没有人在乎过,比起这些外物,她更需要时间来休息,来处理政务,来关心天下。 她压抑着不甘,反手攥着金钗锤在桌上,发钗上的棱角刺在她掌心,痛得她更加清醒。 “我没有实权,连换身轻便朝服的要求都做不到,所谓的帝王威仪好像只存在于这虚假的外在上。” 她恨恨道:“其实我也有其他选择,只要退一步我就可以过得很轻松。” “我可以蒙住眼睛,捂住耳朵,把皇位让给其他人,甘心做一个贤妻良母,说不定别人还要赞我一句贤德。” 松开五指,发钗从她的指腹处滚落,露出她手心杂乱刺眼的红痕。这些痕迹消失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淡得瞧不见了,只余下残留在她身体里的疼痛。 她忽地抬眼定定地看向他,“可是莫璟之,我不愿意。” “因为我知道那是错的。” 她凝视他眼中自己的倒影,“我很痛苦,并且我也知道这份痛苦的来源,是因为我没有权力。” 没有权力,所以上辈子的她只能像个牲口一样被人压榨;没有权力,所以这个世界里的原主才会绝望到舍弃生命。 她仿佛看到过去的自己,一生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为了活下去,活得得体一点,我曾经放弃过很多东西,兴趣、追求、梦想,就为了活得好一点,自己把自己变成了行尸走肉,为了活得像个人,却把自己变得不成人样。” 两辈子、两个人的记忆在她眼前不断交错扭曲,纠缠成一团狼狈不堪的乱墟。 萧怀瑾忽地悲从中来。 她有时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