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势的叶听霜才缓慢的直起身体,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万喜隐隐升起怪异的念头—— 制造磨刀石的人真的不是小殿下吗? 可谁敢拿当今太子磨刀? 万喜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骇人,不敢再想下去,做低伏小的走入了内殿。 鎏金香龛里燃烧着果木香,袅袅烟丝升腾而起,梁上悬挂的鲛绡披纱在香雾中轻轻摇曳,让人如坠云山幻海。 倘若不是周围过于狼藉,连绣着菊花的金丝屏风都被推倒,根本想象不出方才发生的激烈。 沈灼一脸倦怠的用手撑着侧脸,当所有人都进入内殿,才将目光对准了万喜。 “为何随太子一起过来?” 万喜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冷汗涔涔,呼吸急促的想要解释,却连说话也不利索:“殿、殿下……” 那双眼太冷,一点儿温度也没有。 万喜很害怕。 沈灼:“背主,是大忌。” 沈灼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如同一座压来的大山,沉重千斤。 万喜好似被扼住了喉咙,会被抛弃的念头越来越浓。 万喜的声音里夹杂了哭音:“殿下被委以重任,几日后便是殿审。中毒的事情还未查明,又怎可跟罪魁祸首混迹在一起?岂不是白白被人抓到把柄吗?” 他越想越怕,越想越惊。 万喜哽咽的说:“今上要您拿出比旁人去调查更有力的证据,还要百官耍猴似的观礼,这不是放任殿下受人耻笑吗?殿审之后……殿下的处境该有多艰难啊!奴……奴不敢想!” 这番对话,似乎前世也有出现。 沈灼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处置万喜,便是因为他这一丁点的真心实意。 是自己太软弱了。 沈灼目光深沉的看向了这场铺天盖地的大雨,天空仿佛不堪受重的铜块,无法托起过厚的乌云,所有的一切都要在大雨之下轰塌。 他也曾可怜的贪恋着这一点不纯粹的忠心,却在春猎受人诬陷后,收到了万喜的尸骨。 沈灼还记得他跌跌撞撞的走在一场大雨之中,惊惧得几乎连看都不敢看。 那是一具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尸体,发冠打乱、披散的发丝上面沾染了污泥,似乎在昭示着他不配拥有他人的偏爱。 他在接二连三的失去重要之人。 沈灼缓慢起身,背脊紧绷,毫无一丝放松。 他赤足来到万喜身旁,途中被白瓷碎片划破,渗出了几颗血珠。 沈灼对疼痛毫无反应,弯腰看着他:“这就是你去通风报信的理由?本殿下不需要别人替我操心!” 万喜仰头,含着泪光:“殿、殿下,您六岁便失去生母和舅舅,哪怕太子对您万般宠爱,也终究代替不了祝昭仪,您时常被噩梦惊醒,奴舍不得您受任何委屈,您就该肆意去活,不该被奴们这样的腌臜之人绊住脚步。” 沈灼:“……” 他忽然失去了质问的力气,也不想从万喜嘴里查出更多。 “你……走吧。” “滚出长乾宫。” 他不要停,也不需要绊脚石。 他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 万喜原本想着至多便是一顿鞭子,哪知道沈灼竟是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