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热水在寒冷中给予炙热,一杯冷水在酷暑中给予凉爽,她偏是那一杯毫无特色的凉白开,没有极致的喜悦,就不会有极致的悲伤。
雪花被风从地面上扬起,又被凹凸不平的石头拦下,如此地面呈现出斑驳的颜色,树杈子上堆积着小撮雪堆,绝大多数还算挺拔,偶尔几根瘦弱的树枝像是要被压弯一样。
西山公园,郁欢抬头望着公园入口景观石雕刻着四个红色大字,说得好听,记忆里很多年前不过是一片荒山,哪怕至今还有许多未来得及开发的小山头,散落着不少坟包,每次来还有新鲜的贡品,记忆在她的脑子里乱窜。
这是城里的最高点,因此开发后还是有不少人来着俯瞰风景,白天到不显得多么渗人,可现在是晚上,冬天黑得早,现下七点多,已经大黑了,山上路灯尽数亮起,唯一这一条有光亮的路,像是一条龙一般盘卧在山间。
两个人向山顶走着,眼下郁欢对学习与否已经不再那么执着,彻底放弃了其他可能,只等着开学时间一到直接去那所大专报道,连专业都早已经定了,毫无悬念,她总有那种自我安慰的能力,将不开心的事在心里挖个坑,铲一锹土埋上不再翻动。
“你还记得吗?初中的时候,我们为了逃避各自的不愉快跑到山上来,特别幼稚,那时候说再也不回家了,真在山上住了一宿。”上坡时郁欢弯着腰,手背在身后,十分费力的说,山路打着旋向上,需要拐无数个弯才能到达,不一会儿就变得气喘吁吁,“那时候,这还是荒山一座。”
吴惑跟在她后面,望着她的背影,似乎一直是这样,轻声发出一个“嗯。”那时候还没有这样直通山顶宽敞的柏油马路,只有羊肠般的土路,野草比人的腰还要高,偶尔还能碰到几条蛇一起搭伴上山。
“那次我们看到成片的萤火虫你还记得吧?我觉得大概这辈子看到的萤火虫都在那天了,漫山遍野,可真好看。”郁欢如是说道,那天的萤火虫比往后看到的星空都还要漂亮,沉寂的夜里,黄绿色的光不停的闪烁,偶尔在半空中划出美丽的不规则弧线,直到所有的萤火虫一同亮起,再一同熄灭,像有开关一般整齐划一。
“真奇怪,怎么会有萤火虫这样的虫子。”郁欢在每一个拐弯处歇脚,如此视野最开阔,顺道看看山下的风景,每一处都不大一样,“怎么会都同时发光,又同时熄灭呢?”
“求偶。”吴惑缓缓解释,声音被萧瑟的风盖住了,从树上吹下的雪花飘落在两个人的帽子上,其实旁人看来这两个人定是有什么毛病,冬日夜里跑来这种地方,但他们两个人经常如此发神经,郁欢开心,吴惑也总是陪着。
“嗯?”郁欢回头,她站在坡上向下望。
吴惑的半张脸都被羽绒服的毛领子盖住,只留一双眼睛,眼镜片上哈满了雾气,就像是漫画里的神秘感怪人,路灯下的人影被拉得很长。
他抬头时只看见模模糊糊的身影,郁欢站在坡上向自己挥手,灯光太亮了,就像是圣光之下挥着翅膀的天使。
对望良久,偏偏在这样这种地方,无数巨石山壁之下,组成一副极美妙的画面。
吴惑站在原地,一口口喘着粗气,一定是这坡度太陡峭,想着往日下山时候都刹不住脚,现在心跳过速也是正常的,尝试着深呼吸,望着坡上的郁欢,等到有些东西被平复,跟上去解释说:“那些萤火虫是在求偶。”
越往山上走风越大,本就叶子掉了个精光的树木密林,如今起不到一点挡风的作用,郁欢把脖子缩到棉袄领子里,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四散乱飞,眼前能看见大半个城的景象,郁欢顾着往山顶走,而吴惑在后面因看不清显得格外小心。
“啊……求偶。”郁欢感叹一句,忽然陷入沉默,就好像是这般生物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