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不到,他总是对这个世界愤懑、不平,觉得所有人都欠他,但是他永远做不到反抗,永远在愤愤不鸣。
但是沈澈做到了,他看着沈澈整理自己的衣襟,还有余力冲他一笑时,知道自己再也恨不起沈澈了。
……
白楝从门上缓缓滑落下去,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腿间,脸上的热度依旧不减。
秋海棠的话他全部都听到了。
昨晚刺客被带走后,秋海棠连忙喊医师过来,沈澈立刻就被抬走了,白楝的目光一直追着沈澈,直至看不见才恋恋不舍地收回。
医师给他绑了绷带,说他修为突破,身体自愈了没什么大碍,白楝有些惊讶,但脑海里还是担心沈澈伤势为多。
真是的,快晕倒了还担心账本,这家主的位置竟这么累人吗?
那医师看着他,赞叹了一句“小小年纪竟如此可为,将来前途不可估量”便离开了,紧接着秋海棠推开门,立于白楝床前,向他行了一礼。
白楝愣在原地片刻,连忙扶起秋海棠,并仔细告诉了她刺杀的种种细节。
末了忍不住追问一句,“夫人……沈家主现在可还安好?”
秋海棠本来还在思虑前因后果,听见白楝的问题时挑了挑眉,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笑意,
“无事,只是受了点惊吓,现在睡得可香了。”
白楝点点头,心中不知为何仍然安不下心。
“明日你过去拜访便是,现在你是我沈家贵客,想要什么直接告诉侍女或者小厮,待你父亲来时我会好好说道,不会亏欠你的。”
白楝连忙乖巧地道谢,等秋海棠离去后,他睡在柔软的床铺里,想着不如主殿里沈澈的床褥软。
在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白楝猛地红了脸,把头埋进被窝里。
第二日他起得很早,侍女给他梳妆打扮,他带过来的衣服不能穿了,侍女给他拿了沈澈跟他年纪差不多时的衣服。
一想到这是沈澈曾经穿过的,白楝的脸“腾”地一下通红,侍女问他是否要唤医师时他恨不得躲进地缝里才好。
穿戴整齐后侍女夸他“白公子好样貌”时也无心致谢,心已经飞到外面去了。
等真正走到沈澈休憩的殿前,白楝却又踌躇起来,他想找一块铜镜看看自己的衣领有没有理好,刚刚赶过来时发丝有没有凌乱,自己的仪态好不好,他不曾上过课,会不会遭人嫌弃?
待他鼓足勇气时,却听得秋海棠轻飘飘的一句话,
“澈儿你……是看上了那白家的末子?想接过来当童养媳?”
他知道“童养媳”是什么意思,心猛地一跳,刹那间脑袋里空白一片。
而沈澈此时正好与他对上视线,白楝那张能言善辩的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慌不择路地走了,还差点绊倒自己。
……
白楝又把头低了些。
今早他那样无礼,沈澈会不会觉得他很莽撞?若,若他真的有心想……那,那自己是不是应该学些礼数才好?
白楝胡思乱想着,已然忘记他刚入沈府时,对沈澈的那些满怀恶意的猜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