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琰凡事总想的比陆婉吟悲观些,也承认自己有些时候远没有陆婉吟豁达,然而自己到底为人兄长,总不能这个时候了还要陆婉吟来安慰自己,便勉强点了点头。
“二哥,我明日自己进京去,你别送我了罢……”
陆琰一惊,“那怎么成?横竖我也要看你出嫁的“
“又不需要吃酒办席,你何苦去应酬那些人”,陆婉吟摇头,”还不如去做祖父交待你的事。”
陆琰离家之前,陆老爷子亲自写了好些拜帖交于陆琰,要他一一前去拜会,陆琰一直瞒着不肯让她知晓,没想到陆婉吟已经猜了出来,心下又是一直酸涩:“你等等二哥,若是真有门路,我一定想法子到京中来。”
“不”,陆婉吟再次摇头,“你不要这样想……”
“二哥哥,你我兄妹自小一起长大,你不过大我两岁,却事事都要让着我照看我,每每闯祸都是你挡在我前头,这些年你实在委屈”。
陆琰想张口同她说自己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委屈之处,然而这会儿眼眶已经泛酸,生怕自己一开口再绷不住。
“天底下再要好的兄弟姐妹,也没有一辈子在一起的道理,你我早就心知肚明,何必为此伤感。所以二哥哥,切莫为了我做出违背本心的选择。”
陆婉吟目光坚定,直直地看着陆琰的眼睛,陆琰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生而为女,我这一辈子注定是笼中雀,然而就是做笼中雀,我也一定会好好努力,绝不让自己白活一场,何况二哥哥……”
很小很小的时候,陆婉吟和陆琰坐在自家的庭院中,一起看高高的院墙,陆婉吟问他,二哥哥,我们时候才能出去玩?
陆琰自己也不知道几时能出去,但他毕竟是哥哥,认真想了想,觉得大约自己长大了就可以出去了。
再也不必被书本高墙约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他越长大越明白,总有一些责任需要他去承担,人活一世根本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必须要挑着肩上的担子一步一步往前走,陆婉吟知道他的辛苦,不愿再成为他的负担。
“你若是喜欢京中,就去京中;你若喜欢地方,就去地方上,二哥哥,你读书是为天地立心为百姓立命,为了更多人能做他们想做的事。你做兄长已经做的很好了,日后还要多为自己考虑,去做你自己。”
“你有你的命运,我也有我的命运。棋局未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自己是执棋之人还是棋子,”陆婉吟起身下榻,冲着陆琰行了一礼,“今日就当妹妹辞别兄长,往后天地广阔,愿兄长活得自在,明日就不必送了。”
陆琰坐定受了她一礼,待她走出门后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
陆婉吟则靠墙站了半刻,才勉强收拾好心情,她推开自己的房门,对着仍是惊魂不定的雁儿问道:
“人走了吗?”
雁儿点点头,指了指窗外。
陆婉吟放下心来,伸出双手握住雁儿的肩,“今日之事,千万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说起,就是二哥也不行,干脆忘了最好,知不知道?”
雁儿不住地点头,陆婉吟看向窗外,目光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