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小屋里，血腥味愈发浓郁。
床上的女人双目赤红，满脸都是泪痕，双手几乎将身上的被子抠出洞来，汗水浸湿了衣衫，气息奄奄地盯着卫昭，“求求你，一定要救下我的孩子。”
“你放心。”卫昭取了参片放进女人的嘴里。
又使唤段公子去烧水煮汤，这仗且有的打，段夫人需要补充体力。
卫昭掀开被子查看了一下情况，倒吸一口凉气，孩子的手竟露在外面。
都说女人生孩子像走了一趟鬼门关，可段夫人这情况从一开始便是身处鬼门关的。
她想起前世自己生儿子傅安时的情形。
那是傅家举办上元宴后的第十个月。
上元宴当日。
有人在她的吃食上动了手脚，两杯酒入腹，她便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如同烈火烹煮一般，她赶紧找了个借口让青鸾扶着自己回院子。
动手脚的那些人岂会轻易放过她。
她的院子里早就埋伏了人，各个都是精壮的大汉，敌众我寡，青鸾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很快败下阵来。
大汉们将她拖进屋里，开始撕扯她的衣衫。
她浑身酥软无力，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方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药。
若非沈停舟出现，她堂堂天祁王朝的长公主真就成了腌臜之人身下的玩物，成了世人眼中的笑话。
沈停舟避开众人，将她带出了长平侯府，来到距离长平侯府不远的一处大宅子里。
他抱着她狂奔。
恍惚间，卫昭听见他焦急的声音：“福正，快去请严神医。”
“不要。”她死死攥着他的衣襟，口中吐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颈间，“沈停舟，你帮帮我。”
她后来想，自己约莫是疯了。
纵然药物控制了自己，可绝不到那个地步。
她眼中的缱绻有如烈火将沈停舟灼烧，他竟鬼使神差的听从了。
“福正，将院子的人清空。”他贴着卫昭衣衫的手滚烫至极，吩咐道，“今夜，本公子的院子不能有人。”
那一夜，身为人妇的卫昭犯了个错，放纵了自己，没有她的驸马傅晏，没有两人千重的误会，他们的身心交融，犹如云与月的紧密。
醒来时，沈停舟还在睡梦中，似乎是做了一个极美的梦，眉目舒展，嘴角噙着笑，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长嬴公子沈停舟。
她拾起地上皱巴巴的衣衫穿上，留书一封，悄悄离开。
信上短短两个字：多谢。
离开时，卫昭遇见了守在院门外的福正。
福正：“公主，少君这些年很想你。”
那时，褪去青涩早已为人妻为人母的凤宁长公主淡淡一笑，“替本宫谢谢你家少君。”
出了沈停舟的宅子，她径直回了自己的公主府，发现青鸾也被沈停舟差人送了回来。
她让青鸾煮了避子药，沐浴更衣，喝了药之后又沉沉睡了四个时辰。
再回长平侯府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晌午了。
傅晏说，她的院子里进了刺客，他们找了她整整一夜。
她那时真真以为她的驸马关心她，遂不敢将上元夜的荒唐事说出来。
那之后，她使劲儿对他好，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除了傅晏想入卫家军一事。
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顽强，一碗避子药都没能将他打下去，等卫昭发现的时候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私心作祟，她不舍得将这个孩子打掉，便留了下来，让王太医对外宣称怀孕两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