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溯抬头的瞬间竟生出一种花晨月夕的美好感,仿若淡淡的云雾随风飘散,灵动自由,幽深而缥缈,又像迷蒙中一束的光线温暖笼罩心房,让人感到极致舒服。
殿中娉婷玉立的女子没有盛装丽服,也无浓妆艳裹,但丝毫掩不住她姣好的容颜与清雅灵秀的气质。
眉如春山,眸若秋水,盈盈伫立令人赏心悦目。
她的美,无论人前还是闺阃他都领略过。
好久不见,再重逢陌生疏离却又让人忍不住看上几眼。
“见你一面还真是难啊!”
秋英还没张嘴问安,赵太后这边已出言在先,语气调侃夹杂着埋怨,却没有真正怪罪的意思,说话时眼尾余光扫过身旁那抹绛红的身影。
显然,这话不是自己说给秋英听的。
秋英俯身见礼,颔首低眉道:“近来宫人繁忙小女闲人一个不好走动添乱,承您厚爱吃穿用度样样俱全,本应过来当面谢恩,但太后千金贵体不是我一个无名小辈说见就能见的,随意出入后宫总不合规矩。”
赵太后呵呵一笑,像抓住秋英话里的小破绽,借题发挥,侧头看向坐在身旁一言不发的宗溯,提议道:“秋英一直居于长青殿,那地儿既不属前堂也不归后宫早已荒僻多年,年久失修条件简陋,秋英现在住那总归不太合适,后宫多空置,君上若觉哪处合适让人重新布置收拾。”
一旁的宗韫想都没想随口反驳:“入住后宫不合规矩吧,兄长您也是,都开恩放过人家爹爹了,那秋英也算不得人质,还不赶紧把人放走。”
此话一出,殿内鸦雀无声一片死寂,没人接话场面一度尴尬,赵太后皱眉偷偷觑了宗韫一眼。
心想,真是边关数月仿若与世隔绝,这缺根筋的傻货口无遮拦,恐怕这会儿还不知君上与秋英的事儿。
随后又歪头看向宗溯,面色越发沉肃,不动声色盯视殿中一处,心情瞧着不太爽利。
宗韫立马感觉气氛有些怪异,不敢再嬉皮笑脸。
好在秋英反应快,客套地打个圆场:“多谢太后与亓王照拂,小女本就一介乡野草民,吃穿住行从不挑剔,有个遮风挡雨之地就心满意足,其他别无所求,锦衣玉食的日子小女无福消受,心里反倒不踏实。”
在宗溯听来她是故意摆腔弄调,嘴上口口声声说着草民,心里尽是不屑鄙夷。
看似柔静温婉,其实执拗得很。
话说到这份上谁也没有接茬,幸好这时团旺不知从哪窜出来,从后一把抱住秋英的大腿,腻歪道:“秋英哪都不能去,让爹爹带回王府跟我们住一处。”
本以为小家伙的出现能转移话题缓解凝固的气氛,没想到彻彻底底把尴尬推向高潮。
赵太后赶紧递了个眼神给秦五,示意他把孩子拉到一旁。
宗韫心里倒是美滋滋的,这个法子颇觉可行,难得儿子与她亲近,自己也瞧着顺眼,就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这时,始终不发一言的宗溯扶案起身,言时侯不早,子时守岁将受众卿拜谒。
赵太后没有挽留,本想起身相送,人已经阔步离席。
秋英自始至终没与他对视,一双金缕赤舄从视线中匆匆消失,伴随着云纹广袖从身侧拂过,掀起习习凉风,那若有似无的沉木香让人不寒而栗。
他走了
秋英暗自舒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尽管来之前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真直面他时,还是有种强烈的无法克服的恐惧与厌恶。
明明俩人已经越界做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却于人前像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她还是平庸无为的常鳞凡介,彼此没有一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