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人户也不多,可年节月头里总归还是得有人掌后院女眷事,更不说他们这样的门户届时还得入宫赴宴。
后院杂事平日都是管家钟叔或廖文茵帮衬着,只是做起事来多少被掣肘。
廖喈捏了捏眉心,只说往后还是继续请人医治着,然后叫钟叔去取了大钥匙来,让他吩咐府中上下,往后后院先由大小姐理事。
“你也大了,治家理事算是锻炼,好好照顾你母亲,不要再闹出事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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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书房门,虞娘焦急地等在外面。
廖文茵手指别着帕子,揩去面上的泪。
帕子垂下后面上神情冷淡,与方才书房内哭哭啼啼的女孩判若两人。
虞娘迎上来,“小姐.....”
看婢女眼中难藏的忧心,廖文茵摇摇头安抚她。
抬起眼,天色不知何时竟阴沉下来,转头看虞娘手里果然拿着伞。
晨起那样明媚,还以为今日是晴好呢。
少女喃喃,似乎是低落,却又不知为何难过。
“秋雨寒意侵人,咱们先回萱椿阁吧?”
廖文茵却神色轻淡。
“骤雨之下,院前新栽的梅树还能保得住吗?”
白雉素来不喜梅树三季无花,偏爱芍药牡丹等艳丽,府上便处处可见。
自她病了,再没人打理那些娇贵的花儿,廖文茵命人将之尽数拔去,载种了些梅树苗。
据说是城外温泉梅庄出的苗子,只因庄内梅树生长的过于繁茂了,剪去又觉可惜,不得不出些枝苗来。
雨渐渐落下来,打在油纸伞上,深秋的风雨袭人,梅树苗在雨中艰难的直着身,主仆俩静静站在这雨中,一时无言。
“今日怎么不在柞红轩当孝子了?”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廖文茵微不可见的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行礼。
“哥哥。”
来人身着月牙的白袍,一副书卷气,细看去,眉眼与廖文茵多有相似。
廖柏崇看向面前这个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眼神却丝毫没有亲昵。
男人身形清瘦,快入腊月又下着雨,他身上裹得还是单薄的布袍,廖文茵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平静的移开眼。
她心道,果然又不肯用自己送去的东西。
廖柏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略带嘲讽。
“我以为你此刻应该是在柞红轩里伤心呢。”
雨雾上涌,眉睫上都泛着潮气,廖文茵表情自若,细声细语。
“哥哥说的什么话,嫡母病重,府中上下忧心,你我自然不能免俗。”
廖崇柏仿佛被她这样的态度激怒,冷哼一声。
“你们母女相宜,我却不好掺和。”
说罢,转身便走。
雨雾朦胧,没看见胞妹于身后滂沱之中站了许久。
直到两人衣裙尽湿,方才低声喃喃。
“万般方寸,但饮恨。”
脉脉同谁语?
主仆二人浑身湿漉的回到萱椿阁,焦急等待的栾叶唬了一跳。
“啊呀,这,怎么会弄成这样?”
虞娘在门外将伞递给小婢女,叫栾叶快些烧了热水,再端碗姜汤来。
栾叶毕竟也是廖文茵跟前的老人了,眼见落雨起风便一直都命人备着这些,顷刻便吩咐人收拾好了。
直浸到热水中,方才缓解了些面上的苍白,廖文茵闭上眼,眉梢中带着些疲累,倚在浴桶上,任栾叶给她擦洗头发。
洗漱完连粥膳都未用,便闷头将自己裹进裘榻间。